此刻在那窗前,正站着一个人。

    欣长的身材,皂色的衣衫。

    看到那个身影,玉腰奴便谦卑地低下头去:“公子,你的索唤。”

    皂衫男子转过身来,正是杨沅。

    他向玉腰奴点了点头,接过食盒,道:“我进去吃。”

    就在窗头方向,是六扇的可折叠的木屏风,将它推开,里边还隔开了一个空间。

    隔开的这个小空间不大,里边只摆着一只浴桶。

    这就是杨沅休息的地方,他晚上宿在这里,打着地铺。

    因为是用作浴室的房间,所以窗子只是细长的一条,距地面也比较高,但窗子透入的光,已经足以小房间的照明。

    杨沅是前几天找到玉腰奴的,他找到玉腰奴的第二天,玉腰奴就对常妈妈宣布了近期要有新歌的消息。

    玉腰奴对杨沅充满了好奇,因为这个似乎拥有点石成金魔力的男人,行踪非常的诡秘。

    玉腰奴按照他的要求改造了“春风楼”的顶楼,还把卧室改造成了内外两间,让他躲藏在里面。

    这让玉腰奴觉得,他可能不是一个神仙,而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而且,他的秘密,很可能是见不得光的。

    但,玉腰奴只迟疑了一刹那,便把这个担心抛之脑后了。

    她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这些时日,她饱受煎熬,那种已经登临高位,享尽了风光,随时将会跌若山谷的可能,是她死也不能再接受的。

    当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歌伎,一举成为临安最红的歌伎之后,她就没有退路可言了。

    她只能继续往上爬,最不济也要维持现在的高度,她没有勇气去尝试坠落。

    所以,对于杨沅的一切要求,她都毫不犹豫地答应并执行着。

    就连杨沅要求她这些时日就宿在“春风楼”,而杨沅自己则藏在与她一板之隔的地方,她都答应了。

    要知道,半夜里他随时都可以拉开折叠的木屏风,出现在她面前,

    初时,她确曾为此担心过,晚上躺在榻上,久久没有入睡。

    但她很快就发现,她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甚至在她刚刚排练完毕,穿着轻薄的衣衫,一身香汗地回到房间的时候,那时的她是尽显一个美女的魅力的。

    可这个男人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是清明而澄澈的,他甚至没有多看上一眼。

    他手里,经常把玩一枝金钗,玉腰奴觉得,他应该是有心爱的女人。

    ……

    打开食盒,里边是上下两层的食物。

    杨沅把上边一层拿下来,下边是一层糕点。

    拿起最中心一块糕点,下边赫然有一张小纸条。

    杨沅把它拿出来,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七月初七,沈鹤休沐,摆酒贺生,迎送官绅。

    当晚,再于巾子巷‘至味堂’另设酒席,邀密友部下欢聚。

    最后面,画着一只凫水的小鸭子。

    木屏风外,玉腰奴还在想着里边那个男人为什么每天都要点一次索唤?

    他究竟是在吃东西,还是在通过这种方式与某人进行联络呢?

    难道……他是个江洋大盗吗?

    一想到这一点,玉腰奴突然一阵兴奋,双腿都因此有些打颤。

    从不曾经历过风雨的小花,根本感受不到江湖的残酷冷血,只会觉得它既浪漫又刺激。

    这时,房中传出了杨沅的声音:“玉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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