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让这个不安定因素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于头顶,不如早做谋划,争取一劳永逸地将麻烦解决掉。
“他们都去围观了,几位兄台要一起去看看吗?”书生的目光扫视过每一个玩家,持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问。
“嗯,去看看吧。”齐斯颔首,顺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
他用悲悯的语气补充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死者明知会死,依旧坚持在子时打更,想来是位宁可牺牲自己一人,也要拯救所有人的义士,我们该去送送他的。”
齐斯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辞严,林辰和唐煜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觉得这话阴阳怪气、含讽带刺。
所幸书生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微笑着说:“那好,我们在旁边等一会儿。送葬的队伍来了,围观的人会少很多,你们可以跟上去看看。
“按照规矩,死者抬出杨花镇的路上,我们这些杨花镇中人是不能看的。你们是外客,也许不要紧。”
林辰眨了眨眼,问:“真的吗?那我们今天能不能跟着送葬的队伍一起出镇看看?”
书生说:“可以。但是不能离得太近,必须站在十丈之外。”
“嗯嗯!那……孟老爷那边不急吗?”
书生扭了下脖子,发出“沙沙”的声响,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是看送葬,我可以为几位破例,将你们晚点带过去。”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镇民贴着墙,从道路两旁的夹缝中离开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声音不轻地交谈:
“李伯死了,唉,都是为了我们。昨晚只有他死了。”
“他走的很安详,没有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
“这样也好啊,年纪大的一茬茬死,和寿终正寝没什么区别。”
唐煜向书生投以询问的目光,未等他开口,书生便道:“每晚的打更人是所有人一起选出来的,所有人都知道。”
遇到和死者相关的事,书生显得格外健谈:“一般来说,选出的打更人都会是镇中年纪最大的老人。他们这个年纪活够了,也差不多要死了,都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儿孙的安全。”
林辰在心里对齐斯嘀咕:“难怪老虎要派伥鬼进镇,每天都吃老人,它大概也不愿意吧……”
齐斯不置可否,看向书生,冷不丁地问:“孟老爷几岁了?孟家的老太太又几岁了?”
书生的脸上显出一瞬间的茫然。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的虚空,嘴里喃喃念道:“几岁了?……几岁了?”
他好像着了魔似的,重复着同样的字眼,双手胡乱地在空中虚抓,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形影在他周围游荡。
唐煜面色微凝,右手一翻,抽出腰间的佩刀横在身前。
齐斯也拉着林辰后退一步,和明显神志不清的书生保持安全距离。
“送葬人到了!诸位让道!”一声吆喝在远处响起,被风吹来。
书生的呢喃被打断,神色立刻恢复如常。
他看着玩家,重复了一遍先前说过的话语:“你们如果去看送葬,我可以晚点带你们去看孟老爷。”
“人有一死,入土为安——”吆喝声又响,比先前离得更近。
“入土为安……”
“为死者让道……”
细碎的应和声渐次交叠,被镇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四面八方传开,如同上古巫觋的咒语,牵引着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去。
很快,镇民们便退入各个巷道间,隐没不见,就像大海分流入百川。
街道上只剩下三名玩家和为玩家引路的书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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