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色地坦然接受“林决曾经进过最终副本”这个设定。

    齐斯隐隐有一种感觉,自从来到香格里拉后,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削弱了,或者说——变得迟钝了。

    就好像从心到大脑都被雪山寒冷的空气席卷,冷凝后覆盖上一层薄霜,纯净、茫然而空空荡荡。

    这大概率不是副本自身的机制,毕竟从楚依凝的日记看,那姑娘情感丰富得很……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发生了变数呢?

    “是什么嘎巴拉

    “一颗死人头骷髅

    “瓦斯达颜是大肠……”

    窗外,环绕着整座客栈的圣歌唱完了一遍,又以同样的音色从头开始。

    也许是因为耳朵熟悉了旋律和歌词,这遍的圣歌听起来更清晰了,好像就贴着窗户,在一步之遥外响起。

    齐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几乎从天花板开到地面的窗户,看到一道道人影密密麻麻地站立在雪山上,整齐肃穆得像是墓葬坑里的陶俑。

    这些人没有皮肤,血淋淋的皮肉裸露在外,模糊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眼珠从眼窟窿里瞪出,齐刷刷地注视着齐斯。

    他们似乎是从冰层下爬出来的,外皮上沾了一层冰碴子,凝结了血珠后呈现淡粉色,在血色的月光下晶莹剔透。

    齐斯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皮肤似乎也泛起阵阵痒意,好像有冰凌从皮层下生出。

    他翻了个身背对窗户,不再看窗外,那麻痒的感觉才渐渐消歇。

    睡在靠门一侧的林辰抱着被子一角,双目紧闭,还时不时咂两下嘴,睡得格外香甜。

    他不曾知晓窗外的状况,自然也不曾受到异状的影响。

    齐斯没来由地想到《玫瑰庄园》那会儿,不得不说,这位工具人的睡眠质量一如既往地好。

    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内轻缓地响着,比窗外的杂声鲜明而真切,莫名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齐斯听了一会儿,渐渐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另一边,6号房间,董希文和张艺妤坐在角落,看着盥洗室门口正对着的等身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等身镜中没有映出他们的影子,他们在最初的惊异后,很快接受了“他们没有绑定主牌,在最终副本眼里不算人”的结论。

    张艺妤说:“我好像看见我爸了。”

    “等等!”董希文咋舌,“我记得你说过,你爸爸在你两岁那年就出车祸去世了,你一直和你妈相依为命……所以这句话是和‘我看见我太姥了’一类的形容吗?”

    “我真看见我爸了。”张艺妤神色怔忪,“刚才在大厅里,他一身黄色的T恤,和他出车祸那天穿的那身一模一样,那天他走之前刚好和我和我妈照了张合照,在我家墙上挂了十几年了,我不会记错的。

    “他叫‘张洪斌’,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这个名字,我在想……我爸曾经会不会也是玩家,就死在这个副本里……”

    女孩的后面几句话带上了哭腔,董希文侧头看去,看到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连忙出言安慰:“你要往好处想,现在我们来到了你爸所在的这个时空,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有机会救下他?就算我们没能力,有齐斯在这儿呢,说不定他明天就找到TE通关的方法了。”

    窗外,穿白衬衫的青年正拿着录音机在冰天雪地里走来走去,引得漫山遍野剥了皮的尸体一会儿走近,一会儿走远。

    看上去挺好玩的——如果不考虑画面的惊悚程度的话,也不知道齐斯晃这么半天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只是为了玩儿吧?

    董希文再次在心里感慨:类人群猩的思维模式不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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