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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达尔垂下眼。是啊。
埃里克患有凝血障碍,仅靠自身的修复能力,很难控制出血量。
随之而来的,还有感染的风险。
旁人不用在意的轻微磕碰,到了他身上,就有可能给关节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如果在受伤后没有及时就医,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他不能参与任何有风险的运动,例如大部分球类运动、滑雪、马术等项目。
赞达尔猜测,在学生人生中的前十五年里,一定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这种密不透风的保护,让埃里克生出逆反心理。
好在学生知道轻重。
没等赞达尔回答,埃里克又转过身来。
他面颊微红,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怀里抱着枕头,只露出一双眼睛,轻声问赞达尔:
“你呢?和师祖吵架了?”
赞达尔没有回答。
埃里克见状,索性直接起身,盘腿而坐。
“赞达尔,我们做个约定吧。”
赞达尔跟着起身,坐到对方床边,问:“什么约定?”
埃里克自顾自地说:
“如果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我就把我的草稿当作论文发到星网上,并在末尾加上你的全名,好让你在学术界身败名裂。”
赞达尔:“……”
埃里克的草稿?当成论文?
还要在致谢里写他的全名?
赞达尔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嘴巴开合几次,问:
“能不能……”换一种惩罚方式?
埃里克一口回绝:“不能。”
赞达尔:“…………”
是地狱吧。
埃里克拍拍他的肩膀,很是大方地说:
“如果我违背了约定,你也可以把你的草稿发上星网,向我表达谢意啊,我不介意的——”
赞达尔哭笑不得。
“你先说说是什么约定。”
“很简单的。”埃里克耸了耸肩,“我能做到,你也一定能做到。”
赞达尔眉头微挑。
“如果这是你的激将法……嗯……太拙劣了。”
“什么激将法啊?”埃里克先是吐槽,随后轻咳一声,郑重道,
“我会允许自己犯错。”
“我会永远保护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我会永远爱自己,把自己的感受放在首位。”
赞达尔眸色微动。
他明白了学生的用意。
见他没有说话,埃里克放轻语调:
“赞达尔,你在不安。”
“你在担心什么?那台星体计算机?”
“放心,师公一定会帮你的。”
赞达尔想说,不会的。
老师分明将他视作恶徒,又怎么会帮他呢?
他该怎么解释呢?
向年仅十五岁、本该上高一的少年叙述他的构想?他的野望?
那学生会说:“哇,好厉害,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当他转述老师的评价、吐露他难以言明的顾虑时,对方同样只会理所当然地说:“那就找师祖帮忙啊。”
少年在满到溢出的爱和善意里长大。
因此,他从未被人拒绝过。
父母早已为他铺平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