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在身后合拢,不绝于耳的惨叫回荡在这幽深的深牢里。与数月前的风平浪静截然不同——

    “冤枉啊——”

    “我不是反贼!小人绝无谋反之心!大人饶命啊!饶命!”

    “狗官!放我出去!呸!”

    青黛沿着通道快步走,她眯起眼,目光从两旁栅栏后一一扫过。

    一张张惶恐不安、痛苦嚎叫的脸在昏暗中闪现。他们中的许多,面容粗砺,手臂黝黑,是再寻常不过的百姓模样。

    走到尽头,有一团模糊的影子瘫坐在墙角,身上血肉模糊,几乎与污浊暗室融为一体。

    青黛心下一凛。

    她想往木栏边再迈一步,身后狱卒及时拦下,谨慎道:“贵人且慢。里头这位,是本次逆案中的要紧人物,嫌疑最重,上头严令看管。您还是离远些。”

    青黛问:“为何认定他是反贼?”

    此刻,那团血影极轻地动了一下。

    “贵人有所不知,他叫齐镇,是上任兴州县令嫡子。因先县令之死,他对朝廷存了怨恨之心,早些年拜入江湖门下,如今就煽动江湖中人造反!”

    血影的头颅一点点抬起。

    四目相对,青黛握紧了手中剑。

    是林佑璋……不,应该说是齐镇。

    突然,齐镇猛然往前扑——

    他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任凭如何挣扎,只重重砸在地面上。

    “嗬嗬嗬!”

    青黛站在原地,狱卒吓得连连后退,面色凶狠地抽出大刀:“老实点!”

    地上血影抽搐着,死死盯住青黛,从喉咙里挤出嘶哑难听的低吼。

    “……”青黛脸色忽然冷下来,“他的舌头呢?”

    狱卒道:“昨日就被拔了。”

    “他既是要犯,为何这么做!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因眼前人是手执按察使令牌进来的,狱卒慌张道:“是、是巡抚大人的命令……我等、我等也只是照做啊。”

    “此人……此人武功高强,我们自然是要把人废了再审……手……他还有手可以写证词……”

    这话荒唐到青黛不禁冷笑一声,她蹲下身,取出腰间药瓶,扬手抛给齐镇。

    “哎!贵人这不可!这……”

    青黛起身,径直抽刀架上狱卒脖子:“我奉按察使之命来兴州监察,你们便是如此动用私刑的?”

    狱卒冷汗直冒:“是……是巡抚之命,我等岂敢不从?”

    青黛扭头,朝牢内那团血影道:“齐镇是吧?你可有何冤屈,在此写,按察使简大人会替你伸冤。”

    “……”闻声,齐镇张嘴,对准一根扭曲变形的指头狠咬下去!

    他猛然低下头,颤抖着,异常执拗地在地上拖出血痕。

    璋。河。

    青黛侧过身挡去狱卒意图窥视的视线,她道:“原来你不会写字。”

    她像是忽然失了兴致,对狱卒道,“别让人死了。我明日再来。”

    “是!贵人慢走!”狱卒连连点头,忙伸长脖子去看地上的血痕。

    只是一团乱麻的圈。

    狱卒不悦厉喝:“还敢作怪!我看你的手脚是不想要了!”

    齐镇的吼声凄厉,愈加愤怒地挣扎着。

    ……

    “大师兄。”

    青黛推门而入,“那齐璋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