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执笔人的心迹。但是,在秦观生这,什么也看不到。

    饶是油滑如她师父,在算命时,也最怕遇见这种从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和心思的客户。

    这是碰上硬茬了。

    她无法,只能硬聊。

    青黛捧着书,让厚厚的板砖书完全挡去她的脸,她照本念了两句,语气沉重,“爱不能带走孤独,孤独只能被面对而永远不能被抹杀……”

    “孤独……被爱时也会感到孤独吗?”

    “人一般会在什么时候感受到孤独?”

    她慢慢从书后面露出一双眼睛。

    秦观生要翻页的手停住,女人的视线几乎如影随形地盯着他,说实话,他不太理解女人的用意。

    ……孤独?

    是单纯的书后有感?

    还是,她想念秦知游了。

    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她大概至今仍难以接受秦知游的离世。

    秦观生抿唇,右手拉开抽屉,目光在井然有序的文件里扫过。最终指尖轻抵,抽出了一张名片。

    他将名片置于桌面之上,停顿片刻,出声:“如果你需要。”

    青黛眼睛一亮,以为自己终于挖到了秦观生的孤独往事,她卷起薄毯,矜持地挪到办公桌前。

    她的手还没伸出去,就看见名片上几个言简意赅的大字——“心理治疗师”。

    青黛:“……”

    刚才那一遭,秦观生不会以为她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心理出问题了吧。

    她风轻云淡拿过名片,忧郁地挪回沙发:“是挺需要的。”

    青黛是明白了,文艺谈心这一条路压根不适合她。于是她低垂眼帘,简单粗暴道,“秦先生你呢?”

    “知游一走了之,我是怨他的。”青黛弯唇,真假参半地说,“我没法平静,没法接受。”

    秦观生从书页中抬眼。

    女人蜷在沙发里,轻锁眉尖,瘦得像一只虚无缥缈的魂儿。

    秦观生静默地看了这一眼,就主动移开了视线,从喉间溢出一声极缓的叹息。

    “我接受。”

    平平淡淡三个字,却又重逾千钧。

    青黛暗中攥紧了书:“为什么?”

    “终有一日,你也会接受。”秦观生神色未改,“你很年轻,你该遇见新的人。”

    “如果你想明白了,我的承诺不变,我会送你离开月城。”

    青黛愣神。

    她安静地摩挲书封,良久后,她轻声说:“总有人是不可替代的。于我而言,是这样。”

    “但我想,于你而言,是同样的。”

    秦观生无言。

    这方小小天地内,一场离别各自在两人身上咬下了一块形状相似、鲜血淋漓的缺口。

    独自一人时,那缺口永远呼啸着飓风,任何东西都填不满。

    可此刻,在两人对望的瞬间,他们能在彼此眼中看见同样的情绪。

    两个缺口似乎意外地拼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圆。

    窗外天光未亮,可仅仅是在这个刹那间,他们好像不再是被单独留下的那个。

    青黛裹紧毯子,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