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冲突,只怕我已经来不及后悔。

    在我为难苦想的时候,病床上突然响起一道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因为声音的主人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前几个音调发出来的还不是那么自然。

    “呃,嗬,走什么走啊,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了吧,当着我的面,说开也好。”

    病床上的被褥随着爷爷的动作颤动着,距离病床最近的是我,我犹豫了一下,当然不能不过去查看。

    爷爷已经努力地睁开了眼睛,但这也是他能做到的动作极限,想凭借自己挣扎着坐起来就不可能了。

    我小声确定了一下他的意思,把病床通过摇杆控制着摇起来,让爷爷倚靠在床上,也能看清我们所有人。

    “爸,爸……您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二叔对爷爷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明杀人放火都敢做,但骨子里还是对这个情感上很陌生的父亲带着疏离跟惧意。

    所以说,人的情感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什么时候……不如说我一直醒着,你们都没看出来吧。”

    我转过头去,在心里悄悄地说,可拉倒吧,我早就发现了。

    我之前逼问爷爷的时候,就发现他其实是醒着的,当时为了不面对我,假装晕了过去。

    后面他被抢救回来,其实也一直是清醒的,装晕这种事情反正对我来说还是挺难的,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尤其是今晚,竟然能沉住气到这个时候,要不怎么说你爷爷永远是你爷爷呢。

    正是因为沉得住气,才坦然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吧!

    我离开了床边,把视线给爷爷空出来,看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他最先叫的是我的名字,

    “鹏飞?”

    “嗯,在听呢。”

    我小声地回应。

    “把档案袋打开给他看看吧,我是要入土的人了,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解。”

    我心说那行吧,这可是你说的,就利落地解开了固定档案袋的线绳,把里面的一摞白纸抽出来。

    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但一直处在封存状态,这些档案纸并没有很明显的氧化破损痕迹。

    这是从二叔从文化局离职之后,局里给发还的档案,这份档案上白纸黑字写着入档的日期。

    这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在机关单位部门,入档日期这点小事儿出错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这份档案的入档日期在我爸出事之前,而我爸出事那天出门的原因,是二叔打电话回来,让他帮忙送自己没来得及上交的档案。

    “二叔,档案你明明已经上交过了,为什么那天还要我爸去给你送呢?”、

    “那天他给你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说重点不在送的东西上,而是在送东西这个行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