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声。

    爷爷看向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是透过我看向别人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回来,这小老头虽然很瘦且还坐轮椅,但精神头看上去倒还算是神采奕奕。

    “嗯,”爷爷答应了一声,“没吃饭吧?跟我过来。”

    虽然爷爷说话的态度有些严肃又强势,但总算是有人真实的关心我一下,我苦闷的心中终于涌上一些踏实的暖意。

    我放下面包跟矿泉水,跟着爷爷走出房间。

    走在狭窄又黑乎乎的走廊上,爷爷冷不丁问我,

    “你知道这个房间为什么没有窗户吗?”

    我回头张望了一下,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总算发现了端倪。

    这处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有后期修改过的痕迹。

    “本来走廊尽头的这扇窗户,应该是这个房间的窗户,对吧?”

    我回答道。

    从修改痕迹来看,本来这个房间是很大的那种,直接覆盖住了走廊的整个尽头,就像是现在常见的大会议室一样。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个房间缩进去一部分,延长了走廊。

    而本来属于这个房间的大窗户,就变成了走廊的通风窗户。

    “嗯,很聪明,你妈妈没有养歪你。”爷爷点点头。

    听他提到我妈,我其实心中有些不舒服。

    这么多年来,我是亲眼见证过妈妈过得有多辛苦,而且听说了她当年跟我爸还有我爷爷之间的事情,我内心其实感觉很不平,我并不觉得我爸的死应该怪罪到我妈头上。

    明明对于她来说,这也算是一个灭顶的打击。

    爷爷失去了他的儿子,我妈也失去了她的爱人,失去了我们这个小家的顶梁柱。

    我爸离开在他们最相爱的那一年,所以此后的日子里,他们没有争吵,没有隔阂,没有变心,他的形象在我妈的回忆与讲述中一次又一次的染上光辉。

    爱情如果变成回忆,那就像是一坛被封存的绝佳美酒,时间不会带走它的味道,只会让它变得越来越香醇。

    爷爷察觉到了我长久的沉默,“怎么了,我说你妈妈,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想起出发前妈妈让我孝敬爷爷的叮嘱,于是闷闷地出声。

    爷爷家的厨房藏在楼梯后面,明显也是加建的,因为曾经的铁道指挥部不需要厨房,所有的工人以及干部都是去大食堂吃饭的。

    厨房跟餐厅是一体的,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我看见二婶在炉灶前烧了一锅热水。

    “行了,你别忙这个了,”爷爷开口对二婶说,

    “你去把鹏飞的房间给收拾收拾,让孩子睡杂物间,你们怎么想的?怎么不让他睡茅房啊?”

    爷爷对二婶的语气很冲,听上去似乎是在为我打抱不平。

    我倒也不敢因为爷爷撑腰而顺势翘起尾巴,我只担心刚刚到来就惹到了二叔二婶,我未来的两个月可怎么在这里待?

    果然,二婶一言不发地从围裙上擦擦手,离开炉灶走出厨房,在路过我的时候用冷冰冰的眼神挖了我一眼。

    要命,要不明天我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