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3嗯了一声,他仍旧在目不转睛看着温月,这个高高在上的保卫局女探员,他毕生都无法靠近人家脚后跟的精英,一个生在云端的女神,一个挥手就能决他的生死的女人……

    就这样被他俯瞰,在他脚下的玻璃框内,手无缚鸡之力,毫无意识,只余鼻息。

    没有任何约束,没有任何罪责,甚至不会有任何后果,即便有,也无所谓明天。

    现在,这里是世界末日。

    一切都只关乎于他的想法。

    A33扬起手臂,看着自己夹克上的帮派记号,黑杰克,三个黑梅花A,它的寓意很简单,赌最大,干最大。

    A33蹲下来,凝视着温月,这个他平生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他起身看向小弟A34,招手说道:“过来,我要你帮忙。”

    ……

    很久很久以前,温月读过一本书,它的扉页上写着一行模糊不清的话。

    心灵,准则,还有星空。

    完整的一句话是什么?温月不知道,因为她手捧着的书籍在一点点细碎地解体,变为金色的时间之砂,化为飘带,浮在她的身边。

    这是一片纯粹的虚无,温月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是谁,她只能模糊意识到自己应当是一个人类,至于名字,至于身份,在这里都不重要,它仅仅是一个代号。

    纯粹的虚无成了一片海,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浪,温月困在海平面之下,时而极寒,时而酷暑。

    起先,当阳光还能穿透海面,照到不断下沉的温月身上时,她能感到温暖。仿佛是爱人、是慈母的拥抱呵护,这种温暖远远胜过阳光,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原子都散发着光和热,这种良言善行三冬暖般的感觉,是可以与爱欲之乐相媲美的快感。

    但当温月继续下沉,那种寒冷,海水的挤压,邪祟的呻吟呢喃,无间地狱的恐怖惊悚,驱赶走了阳光,所有一切都是血腥,所有的一切都疯狂。一切的本能欲望,都化作了最原始最直接的体现。蛇虫害兽、利维坦与耶梦佳德、深潜者与克苏鲁……无穷无尽的恶念邪念化作人类直接遭遇或间接想象的恶兽,在撕扯吞噬着的温月脆弱的意识。

    茹毛饮血、渔猎采集、太阳膜拜、王朝更替,一刹那又或是永恒,温月的意识经历了比之前还要漫长的历程,好像是折磨,又好像是单纯的经历。自己的阴影,一条狭路,一个深海中的深井。在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的恶意集合中,这些毫无主管概念的客观意念,在呼唤着她。一种强大的引力,在动摇着她,诱惑、劝诫、嘱托她,成为这片海的中一部分。

    圣人在劝告,黑夜即将降临,意识之光即将消失,黑暗的无意识之海,会决堤涌入。

    燃烧的世界,破碎又遍地树立的十字架,永恒转动、消解、衍生的八卦图;旷野中举起木犁走过九州的工匠、海滩边修理木船的贤者、蜷缩在母狼怀中里的婴孩、焚烧森林刀耕火种的野人,争夺一根树枝的原始人……

    当第一个原型步入大地,抬头仰望星空,低头俯视泥土……

    无以言表的善恶二元,沉淀在意识之海的渣滓或是凝粹,便是那些“真理”那些“智慧”都沉浮在温月身边,而她,也成了这片海的一部分。

    何以为祂?

    何以为人?

    被消解被解构的自我,没有回归坐标的深潜,那片属于全人类的海床越来越接近,熟悉而陌生,恐惧而善良……

    这一切,都在角力,时而极寒时而酷暑,痛苦与舒适,来回交替,无穷的010101010101……

    但所有的二进制代码,所有的善恶二元,都应当有一个末尾,0或者1?善或者恶?在它们之间,在无限可分的灰度之间,在亿万个逻辑代码里,终将,会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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