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朝窦太后,大多数时候都识大体、顾大局,偶尔会钻牛角尖,但也总还听劝;

    只是随着眼疾愈发严重,老太后也随之愈发敏感起来,变得气量极小、极度记仇,也更难以被劝说。

    ——当今天子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动则已,一动,便必定是早已万事俱备,且已然等来了自己需要的‘东风’。

    而此刻,正劝说刘武拼上一把,去争一争那储君太子之位的馆陶长公主刘嫖,如果有什么人物标签,那便必定是一句:无利不起早。

    长安城谁人不知:办事找馆陶,稳妥且可靠?

    但凡收了钱,这位长公主不管事儿能不能办成,起码人家实打实会去办!

    力所能及的争取,即便实在没办成,也会规规矩矩把钱退回去不说,还会多加一两成作为赔礼,或者说陪葬。

    嗯,在如今汉家,若是连馆陶公主都平不了的事儿,大抵也只能到阎王面前说说情了。

    平日里,若是有人提起自家姐姐贪婪、好财、无利不起早,梁王刘武自是会‘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仗势欺人,也要保全姐姐的声誉。

    但不说归不说,却并不意味着在梁王刘武心中,刘嫖这个姐姐,真的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刘武很清楚:姐姐刘嫖,压根儿就是淤泥本泥!

    所以此刻,刘武不再疑惑于‘刘嫖怎么敢的’,而是不解刘嫖这么做,究竟是有何图谋。

    想不出个所以然,自然便将审视的目光,撒向刘嫖那写满精明的面庞。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梁王刘武跳进了刘嫖为自己量身定做,但凡换一个人,都绝不可能跳下去的私人订制版陷阱。

    “我今日来,是受母后所托~”

    “若不是母后有令,我才不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瞧我这弟弟,都把我当什么人了?”

    嘴上说着,刘嫖面上不忘做出一个十分受伤,甚至为自己感到不值的凄苦表情。

    任谁见了刘嫖这做作之态,恐怕都不会被诓了去;

    偏偏刘武这个不讳世事,又不识人间险恶的浪漫主义者,被刘嫖这表情彻底诓了进去。

    “母后说了:阿启要削藩,吴王那老贼,无论如何都是会反的。”

    “偏偏这吴王老贼,是当年先帝从代地入继大统之后,一手扶持出来的强藩,只要没明着造反,朝堂就绝不能先动手。”

    “所以,阿启只能以削藩之名逼反吴王老贼,而后再一举除之,以一劳永逸,绝了我汉家的祸患。”

    ·

    “吴王老贼奸诈,必也明白仅凭自己,绝无可能成事。”

    “母后估摸着,齐系、淮南系诸王,恐怕大都会和吴王搭上关系,就算不会全反,也绝不可能都忠于我汉家。”

    “真到了那时,我汉家能依仗着,除了阿武又有何人?”

    听闻刘嫖这番话,准确的说,是听闻刘嫖第一句话,刘武便下意识将身子坐直了些,面上神容也立时严肃了起来。

    ——这件事,如果是刘嫖的主意,刘武只会当个笑话听;

    但倘若是母亲窦太后的意思,那刘武就不会这么想了。

    至少要听一听;

    听一听母亲这么做,背后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