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之际,一滴晶莹顺着脸颊滑落,隐于喜服之间,顷刻没了踪迹。

    一杯烈酒下肚,宋祈年的面色更显绯红。

    病弱许久的身体乍然受到刺激,不由得咳了起来,洇得袖间一片微红,喉间腥气翻涌,久久未平复下去。

    宋祈年靠在封子胥怀中,感受着四肢传来熟悉的剧烈痛意,声音带着气息不稳的颤抖。

    “子胥, 你知道……我是何时对你倾心的吗?”

    封子胥将他搂进怀中,缄默地摇了摇头。

    “不知……”

    其实两人刚成为师兄弟那会儿,彼此不太对付。

    主要是因为宋祈年一天天丧得不行,无数名贵药材将他救回来,他却一心寻死。

    而封子胥最讨厌这种人。

    他从来不会伤春悲秋,有任何不平之事当场就解决,今日解决不了,记在心里,来日总会解决,哪怕不择手段。

    譬如一把大火烧了他自个儿的“家”。

    明明拜的是神医谷,当的是大夫,不满就掀桌的做派却硬生生像个悍匪。

    因此宋祈年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懦弱,他甚至有些看不起这个白净枯瘦的小瘦猴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待知晓了宋祈年的身世,封子胥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片面错误。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那些苦痛折磨,根本不是短短两句话可以道明,他所以为的软弱和沮丧,只是对世间再无留恋而已。

    或许是藏了愧疚的心思,封子胥开始关心起宋祈年。

    偷偷给他熬药、洗衣,甚至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毕竟他是师兄,照顾师弟天经地义。

    二人的关系也渐渐缓和起来。

    这也只是单方面的。

    因为宋祈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丧气满满的模样,根本没在意封子胥怎么看待他。

    鄙夷也好,善待也罢,对他而言无多大分别。

    直到那天半夜,封子胥没在床榻上见到熟睡的宋祈年,在神医谷铺天盖地寻了大半夜。

    找到之时,他大半身子已经泡进湖中央,丝毫挣扎都没有,竟然想溺毙自己。

    封子胥头次动了大怒。

    二话不说,将宋祈年捞出来,背起就朝后山上走。

    神医谷的后山何其险峻,里面豺狼虎豹皆是,遍地毒虫,然而封子胥却丝毫不惧,走到晨光微曦之际,终于到达了山顶。

    他气喘吁吁地将宋祈年放到悬崖边,恶狠狠道,“不是要寻死吗?从这里跳下去,绝对尸骨无存!”

    宋祈年衣衫还未干透,此刻怔愣着没有说话。

    封子胥蹲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他的双肩,语气严肃无比。

    “宋祈年,看着我!你眼里永远只能看到过往的不堪,师父师娘待你如同亲子,这些年多少珍稀药材用在你身上,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

    “你要是真的想死,现在,立刻就从这里跳下去!到时候作为师兄,我还可以为你收尸,要是不想死,今后就活出个人样来!”

    封子胥是真的被气狠了。

    呼吸急促,手下力道很重,以至于宋祈年单薄的身躯都微微发颤。

    “你要是恨他们,就给我好好活着,以后千倍万倍地还回去!你这样自暴自弃,他们会有半分愧疚吗?”

    “我告诉你,不会!”

    “反而会让你兄长失望不已,觉得自己弟弟是个如此不堪的懦夫!你真的甘愿如此吗!”

    一字一句,说得极重,却又是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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