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残酷的。
首先,关于人身伤害赔偿。
在那种混乱的群体性维权现场,取证极其困难。
最好的结果,大概率也只是对方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一两万的医药费、误工费了事。
其次,也是最致命的,关于那套烂尾的房子。
就算她们花费时间和金钱去起诉,官司也赢了,法院判开发商退钱。
但开发商没钱,她们最终也只能拿到一张没有任何意义的‘法律白条’,强制执行都没用。
最坏、也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是。
一旦开发商真的破产,清偿顺位,事情就更乱了…
到时候,别说拿回钱了,因为产权纠纷,那套房子可能在法律上都不再属于她们了。
就这么在楼道里干坐了很久。。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秋秋。”
秋秋抬起头,就看到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母亲。
李美华那双总是精明泼辣的眼睛里,此刻显得格外浑浊,充满血丝。
她来到座椅旁,在秋秋的身边重重地坐了下来。
“你问过那个律师娃儿没得?我们那个房子的钱…还…还要得回来不?”
“要不回来了。”
秋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听到这干脆利落的五个字,李美华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她猛地一拍墙壁,“他妈的先人板板哦!那群挨千刀的畜生!龟儿子!出门就被车撞死!吃进去的钱,全部都拿去买药!买棺材板!”
她用最恶毒的方言,咒骂着那个天杀的开发商。
骂着骂着,她的泪水越来越多。
声音也从愤怒,变成了呜咽。
周围路过的病人家属、护士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里或同情,或不耐烦,或鄙夷。
秋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身体因为羞耻和难堪而微微颤抖。
李美华却毫无所觉,用拳头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墙壁。
像祥林嫂一样,反反复复的念叨着:
“他当时给我说得有好安逸嘛!说天府新区是蓉城未来的新中心,以后你找工作都方便!”
“旁边就要修地铁,还有公园!我看了效果图的嘛,人车分流,绿化又好,里面还有个小花园!”
“五证齐全的!买的时候楼都快封顶了!”
“啷个…啷个说没就没了喃?!为啥子会是这个样子嘛?!”
…
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像一根根针扎在秋秋的身上。
她似乎再也无法忍受。
那份积压了多年,对这个女人的厌恶、不解与怨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彻底喷发。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喊道:
“你买啥子房子?!哪个让你去买房子了?!你不是要把你那点钱攥到死吗?!你现在去买啥子房子?!”
“你个死女子!我还不是为了你!”
“又是为了我?!又是为了我!”秋秋的表情有些癫狂,“你够了!从小到大,你做啥子都是为了我?!
你们跑到外地打工,把我一个人丢在村子里当留守儿童,是为了我!
初中,又把我接到蓉城,让我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被人欺负,也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