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折射着微弱的光,像是最纯净的死亡。

    “维持生命的电解质……收割生命的镰刀……”

    他对着那冰冷的液体喃喃自语。

    “我是医生……我发誓要……不伤害……”

    誓言的回音在脑海里空洞地撞击着墙壁,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女儿那双清澈的眼睛再次浮现,带着对生的渴望。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良心,钻进鼻孔里的消毒水的味道从未如此刻骨。

    他将安瓿瓶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玻璃硌得掌心生疼,然后迅速而隐蔽地塞进了白大褂胸前口袋里。

    口袋内衬很厚,瓶子被完全包裹,没有一丝轮廓显露。

    他站起身,白大褂的下摆拂过桌沿。

    他需要一份“正当”的理由。

    目光扫过桌面,落在几张空白的静脉输液标签上。他拿起笔,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在标签上写下:

    患者:宋和平,VIP-3

    药物:0.9%氯化钠注射液 500ml

    用法:静脉滴注,维持

    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清晰,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权威。

    没有任何异常。

    他撕下标签,连同夹在板夹上的几张无关紧要的巡视记录单一起拿在手里。

    板夹坚硬的边缘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点。

    他拉开门,走廊上那无处不在的惨白灯光瞬间刺入眼帘。

    走廊空旷得令人心悸。

    空气像是凝固的石膏,沉重地压在身上。

    消毒水的气味在这里更加浓烈,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和旧血的味道,那是属于战伤外科的独特气息。

    脚步声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回荡,空洞得如同敲打在巨大的棺椁上。

    每一步都清晰得刺耳,仿佛在向整个楼层宣告他的到来。

    走廊两端的两个固定哨,随着他的移动而微微转动,像探照灯般锁定着他。

    他们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挎在胸前的突击步枪上,指关节微微凸起,随时准备发力。

    更近一些,VIP-3病房门外,那两名卫兵就像两尊门神般矗立在那里,当麦哈迪靠近,其中一人抬起了手,示意他停下接受检查。

    麦哈迪停下脚步,挺直腰背,将手中的板夹和输液标签微微抬起,展示给对方看。

    他的喉咙发紧,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太阳穴的轰鸣声。

    “例行更换补液。”

    他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日的镇定和职业化,但尾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指了指病房门。

    靠前的卫兵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胸前口袋的位置似乎多停留了一瞬,然后示意麦哈迪抬起双手。

    麦哈迪照做。

    麦哈迪感到自己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卫兵上下检查,确定没有攻击型武器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侧身让开通道,但身体依然保持着紧绷的警戒姿态。

    靠门的那名卫兵则伸出一只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无声地拧开了厚重的病房门把手。

    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病房内的光线比走廊更加昏暗。

    监测仪器发出的单调“滴——滴——”声,敲打在麦哈迪的耳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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