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分青红皂白地碾碎一切,留下遍地废墟和永不愈合的伤口。

    在无辜者的死亡面前,没有正义的旗帜,只有血淋淋的痛楚与仇恨。

    宋和平突然就有了一种久违的罪恶感。

    他想骂人,却不知道该骂谁。

    于是将口中的香口糖吐到地上,朝江峰挥了挥手:“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沉甸甸的疲惫。

    “所有人,上车!立刻出发!”

    现在,宋和平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引擎重新发出低吼,钢铁巨兽在遍地瓦砾中笨拙地掉头,履带碾过混杂着暗红血迹的尘土。

    宋和平最后瞥了一眼后视镜。

    镜中,那个抱着女儿遗骸的女人,像一尊凝固在巨大悲伤里的石像,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她凄厉的诅咒却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引擎的咆哮和金属的摩擦声,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耳中,挥之不去:

    “真主会诅咒你们!诅咒所有拿起枪的人!诅咒这该死的战争!诅咒你们所有人——!”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

    宋和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体随着车身的颠簸微微晃动。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感觉有些胸闷。

    这种感受有点儿像当年第一次在伊利哥杀人之后的感觉。

    没想到自己在防务这一行当了混了那么多年,身经百战之后却忽然在一个中东小镇里目睹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后再次被狠狠偷袭了一把。

    “宋,是不是很难受?”

    坐在他身后的乌特金突然问道。

    宋和平下意识想要否认,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乌特金用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再过几年,你就会彻底麻木了。”

    宋和平苦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现在他有种想要给弟弟妹妹打电话的冲动。

    也许只有亲人的声音才能让自己重新找回在现实中的定位。

    可到临了,他还是没拿出手机。

    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是恐怖分子名单上的人了,给他们打电话只会增加麻烦。

    干这一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

    保护亲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切割。

    车队如同离弦的箭,挣脱了伊斯里耶这片被悲伤和仇恨浸泡的泥沼,冲进广袤荒凉的沙漠腹地。

    单调、枯黄的沙丘在车窗外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灰蒙蒙的地平线。

    代尔祖尔。

    那座在幼发拉底河畔顽强屹立的孤城,是他们此行的终点,也是地狱的入口。

    情报支援几乎没有,唯一能确定的是那里已被1515武装围成了铁桶。

    他们必须进城,然后和瓦克纳雇佣兵汇合,才能获得足够的兵力前往代尔祖尔附近的阿沙拉镇营救厨子。

    想到这,他回头问乌特金:“你联系自己的部队没有?他们到什么地方了?”

    “他们路途遥远,会比我们晚到一两个小时。”

    乌特金看了看表。

    “刚才我联络了他们,现在刚到拜西里。”

    “让他们快点,如果你不想找到的只是厨子的尸体,那么就得在明天天亮之前让你的人赶到代尔祖尔,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五个小时后。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车轮下的沙地渐渐变得坚硬,碎石开始增多。

    远处,一片连绵起伏、如同沉睡巨兽背脊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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