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视若至宝,但总有些人,弃若敝履。”

    褚果微笑说道:“对她而言,皇城是天底下最大的牢笼,她只想看看外面的光明。”

    “对你而言呢?”谢玄衣又问。

    “对我而言……”

    褚果想了许久,认真说道:“皇城是一座药壶。”

    “药壶?”

    谢玄衣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在沅州的时候,我跟着老郑四处游荡,老郑腰间总是拴着一枚药壶。”

    褚果语气有些淡淡的哀伤:“都说‘悬壶济世’,‘悬壶济世’,其实悬什么壶都济不了世……因为药壶里的药总会用完,我和老郑摆了十年的摊子,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最后平芝城还是破了。像我们这样的医师,不知有多少,却连小小一座沅州都救不了。学医,济不了世。”

    “不过……当皇帝或许可以。”

    少年郎顿了顿,话锋偏转,远天有风吹过,驱散阴霾,照亮那双黑瞳的瞳仁。

    那双眼清澈如湖,倒映着明亮的辉光。

    褚果,想要救人。

    皇城,便是他悬在腰间的药壶。

    这壶中之水,通往大褚四境,壶中之水,倾向天下万民。

    “这一年来,我查了许多案子。”

    少年郎仰起头来,望向谢玄衣,声音无比认真:“从南疆灵渠城开始查起……先生将‘宗弼案’交付给了我。”

    谢玄衣记得这桩案子。

    南疆荡魔前夜,他在灵渠城,左卫尉尉迟佑德冒死禀报自己,上禀了此案。

    灵渠城主宗弼,伙同南疆邪修,劫掠婴童。

    此案涉及皇城司,指向仁寿宫……当时局面紧张,即便谢玄衣施展夺魂之术,将宗弼挪入麾下,也根本无法启动调查。

    再到后面,仁寿宫倾倒,南疆邪修覆灭,对谢玄衣而言,这案子已然没了调查必要。

    不过。

    这是一个对“褚果”很好的练手机会。

    显然,这是陈镜玄的授意。

    虽然和褚果只是短暂相处了片刻,但谢玄衣能感觉到这少年郎的变化。

    这天下有数千数万数之不清的“年轻人”,怀揣着远大理想,一腔热血……但只有不到一成,能够坚持。

    一成之中,又只有一成,知晓该如何身体力行地去实践,实现这些理想,这些抱负。

    再只有一成……气运加身,能够成功。

    两年前的褚果。

    但就只是最开始的那一成。

    如今的褚果,则不一样了。

    “今日这一面,我很欣慰。”

    谢玄衣看着少年郎,措辞许久,认真说道:“你变化很小……也变化很大。”

    初心未变,但气质已然不同。

    “先生……这是在夸我么?”

    褚果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挠了挠头,一如当年在桃源的那样。

    “当然。”

    谢玄衣笑了笑:“褚果……要当一个好皇帝。”

    “自然!”

    少年郎眯起双眼,答应地十分爽快:“我不会让小谢先生失望的!”

    这世上最容易的,便是当“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发号施令,天下万民,随便一人,皆可行得。

    这世上最难的,也是当“皇帝”,天下诸事,尽入眼底,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想要当一位“好皇帝”,很难,很难,很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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