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被放养,当个猪一样,靠着那点月例,花天酒地绰绰有余,有所作为远远不够。
这辈子也就是唯一一次发狠,想要闯出一片天地,选择了从军,然后协同的炮灰部队的指挥官,镀了个金回来之后,被塞进七城联防里混日子去了。
也就是在作战的时候认识了陆锋,后面阴差阳错的能搭上季觉,不然想要飞黄腾达?做梦呢!
如今的明克勒,也就是从家族的边缘人,勉勉强强的挤进了核心。
七城联防舰队总指挥?看看那些岁数比季觉还大的船吧,帝国和联邦淘汰了多少年的武备和稀烂的调度能力和组织力,也就是七家凑起来搭伙过日子,拿了破烂出来凑了凑,搞了个空壳子。
平日里巡逻巡逻抓抓走私还行,真要到动手的时候,还得各家再抽调自己的精锐私兵凑进去填空,完事儿之后立刻拆伙儿回家。
明克勒依然还是个光杆司令。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纯纯用来背锅的管理中层,哪怕是用尽全力往上爬,也仅仅是有了这一轮斗争之中,成为祭品的资格。
家神认了他当新的家主候选那又怎样?
仅仅只是认可,没有祭祖仪式,没有往家火里投入圣油和血,家神他就没办法调动,甚至理都不会理他。
真正让家神俯首的圣油,可都在他四哥的手里攥着呢!
这种认证,明克勒死了,立马就能换下一个。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他爹这么做,唯一能达到的目的,就是把这个儿子架在火上,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让他做出头的椽子先去死,给混乱的家族争取重整时间————
也就是说,他家里人绝对不会救他的。
甚至,不会放过他!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爹死的第二个钟头,明克勒就借口上厕所直接从七城联防的港口开着缴来的大飞连夜跑了。
眼泪往心里流,头都没敢回。
实话更不敢说。
这不是什么地主遭灾,根本就是炮灰等死,还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
「你可要拉兄弟一把啊,老季。」
他挽住了季觉的手,攥紧了,死死的不肯松,涕泪横流:「这节骨眼上,我画饼你肯定不信,事成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不拦,只要你能保我一命,怎么都好说!」
「你就这么信我?」
季觉被逗笑了,也不在乎他忽然给自己降辈分儿的事儿。
明克勒断然反问:「我认识的人里,我能信谁?谁能有两块崇善勋章?!谁能一无所有的时候把几十亿往崇光教会里丢?
自从认识以来,我在家里顶着吃里扒外的名头,给你争取了这么多条件,不图你什么东西,只为了跟你混熟了,将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让你拉我一把————」
他低声下气的哀求:「我要求不高,真不高,能保命就行,家主谁爱做谁做!」
「早这么敞亮的话,哪儿这么多麻烦?」
季觉冷淡的把手抽了回来,免得眼泪鼻涕落在自己袖子上,「最起码,比之前抱着腿装模做样的喊义父时真诚了一些。」
「你答应了?」明克勒惊喜莫名,带着鼻涕泡几乎笑出来。
「到底是朋友一场,要不要帮你,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季觉背着手向前,一步步的走到船头,瞥着迷雾里扰动的诡异影子,忽得,好奇发问:「进又不进,退又不退,跑又不跑,打又不打————这是为什么?」
那一瞬间,迷雾里仿佛传来了跌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