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

    不像是之江道这里,已经很大大咧咧了,便还没到买活军治下,也有这么多百姓剃了青头——尽管狗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见到这些人,仿佛立刻便很亲近了,就好像是到了自己人的地盘上一般,至少没有了到异乡时本能的畏惧与担心。

    “开开开!”一个身穿家常衣服,只是在脸上抹了两个红坨坨的胖子匆匆地走了出来,拿铜锣绕台子哐哐哐地猛敲了一阵,台子下头顿时聚集起了一圈人,那胖子跳上台面,又敲了一下锣,便从台子上拿起了一个铁做的喇叭,把嘴凑上去,用官话叫道,“都小心自己的钱袋,牵好孩子,别看个戏,魂都丢了!”

    他的声音被这个喇叭放得很大,一下就压过了台下嗡嗡笑闹之声,连狗栓等少年,本来正好奇地打量着之江道的百姓、街景,在心中掂量着和山阳道有什么异同(主要的区别是要比山阳道富得多),此刻也都吓了一大跳,把目光调了回去——对于喇叭倒不是很好奇,这东西船上也有好几个,每每列队、吃饭、转场,都是要用到的。

    如此,当一群人都被胖子压住了声音之后,狗栓便见到一个高大的女娘从台下走了上来,戴了个义髻,穿着鼓囊囊的袄裙,手里也拿了个喇叭,她一上来,众人便都热烈拍手,叫道,“何赛花!何赛花!”

    小妹轻轻碰了狗栓一下,“唱戏不都要涂红脸的么?还要穿花花绿绿的戏服哩……”

    狗栓也无法回答她,只能悄声说,“这里的戏就是这样的,先看罢。”其实他觉得妹妹未必能看懂,因为他前几年有一次去县城时,正赶上一家人老爷子没了,请了两个人来唱梆子戏,狗栓站在墙外听了一回,那两个人扯着嗓子说话,又尖又细的,他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有一句话先给父老乡亲们说与,今日远客来了,咱们便说官话,乡亲们多担待则个!”

    何赛花一上台,便是满脸带笑,四处做了个团拜,又拿喇叭说道,台下众人都道,“该的,该的!”

    又有人冲狗栓他们指指点点,对他们友好地笑,这让一群半大小子们很感动,只觉得之江道的民风很纯朴,比山阳道的百姓还更好客得多——只狗栓心里隐约有些明白:买活军的人来了是要走的,还在这里买吃的买喝的,买他们的货,财神爷谁不喜欢?若是来这里做活打渔的,看这帮百姓们还好不好客了

    。

    虽是这么想,但也不会说破,只看那何赛花回到台侧,清了清嗓子,将喇叭别到腰间,弯腰背了个包袱在身上,做了个赶路疲倦的样子,从台侧走了出来,来到台中央,放下包袱,擦了擦额前的汗,举起喇叭说道,“小女何赛花,今年一十八,三年前听爹娘许配,嫁给邻村张大发——”

    说到这里,台下一阵哄笑,有人用土话说了什么,狗栓听不懂,何赛花也把身子一扭,手一摆,很有些俏皮地叫道,“说官话~不说听不懂哉!”

    台下又是一阵大笑,都用口音浓厚的官话叫道,“昨日嫁阿财,今日嫁大发,赛花你到底嫁的是哪一家!”

    这台上台下仿佛和对切口似的,逗得人不由为之捧腹,狗栓、狗剩这些半大小子,从来未看过戏,才几句话便完全被吸引住了,竟惊骇于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全都是看得张口结舌、全神贯注。

    何赛花和台下观众逗趣了几句,也继续自报家门,“大发他,生过病,底子差,地也种不动,愁煞了人家。正赶上,买活军,入城池,分田又分地啊,我赛花一家,大发算是什么劳力,能分多少田,能种什么粮?心也悬在了半空上——”

    “若是分成了弱劳力,他只能得一亩半,别家的男丁都得两亩,我们这不是吃亏了去?我赛花脚大力气大,吃饱了肯干活,两亩地我也能种得来!只不知道这大方村的地,肯不肯分与我这女娘否,这正是要与村长,与田师傅,好好说些道理去哇!”

    说着,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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