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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 您老莫操这个闲心哎,带了,带了,都带了的!你瞧着嘛, 这不是水壶, 这不是胖大海?甘草包也在这里, 还有那个花露水,都是带齐了的。你就莫想这些了, 这么大个活人还能在路上苦死了去?你幺儿这是调职去外地撒,又不是刺配千里——那,笑一下, 笑一下哈,这不是,笑一下精神多了嘛, 就硬是要垮起个脸做甚子?您就老老实实搁家里,把身体给保养好撒,没准幺儿出去安身住了,还把你接去玩几天。”

    “就是,老太太,您可听进去了, 你幺儿说要把你接去一起过,给你养老呢!还有见面的时候, 又不是一去就不回了, 您把心安在肚子里哈!”

    不知不觉, 春风又吹绿了大江两岸,明月也高高地挂在天边,照耀着每一个晨起收拾行囊, 准备离家的游子。这月亮是最不能捉摸的,一个月里有些时候,已经快到中夜了,它还又大又沉地挂在柳梢头,发着微红的光,可又有一些时候,都已经是五更天过了,它却迟迟还不肯西沉,依然在高天中若隐若现,窥视着人间的离合。望着半聋的老娘,站在堂屋前关切地凝视着远去的游子,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陈旧的麻布帕子,擦拭着腮边的浊泪,一声声地唤着‘幺儿’,望着那将行囊甩在肩上的旅人,竭力地掩饰着不舍,故意做出轻松的神气来,满不在乎地安慰着老母亲。

    “你瞧哈,瞧见那根黑杆杆没有,那是六姐的仙术哩,老太太,这个东西一竖起来,你想我了,就给我带个口信,你说‘幺儿那,天冷了要添衣’,让大嫂带你去电台那里,花个几块钱,电台那里一使仙法,哎,通过那个黑杆杆,那条细细的线,夷陵那里立刻就收到信息了!他们那里再一中转,过个两天,我就收到口信啦,我就知道我老娘惦记着我,告诉我天冷了,要我加衣呢!”

    “是啊,娘,现在和以前可不同了,仙法多着呢,就算是千万里,也和在眼前差不多!说难听点,就是你不好了,也能把老七叫回来给你送终,能见上最后一面!”

    伴随着老太太身边那中年汉子,直白不讳的劝解,老人的手终于松开了,她颤抖着唇,也竭力地露出微笑来,反而催促着老七快动身,含糊不清地宽慰着他,“别误了船,我好着呢,我养好身子,去和你一起过……”

    “哎!那你可千万说话算话!要多保重身子!”

    老七咽下了喉中的梗塞,强笑着跪下给老娘磕了个头,又向大哥大嫂行了礼,不让他们继续往前送了,“照顾好侄儿、侄女,我走了,大哥大嫂你们也多保重!不送,不送了,叫人看见了不好!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不像是年迈糊涂的老娘,大哥大嫂正当中年,也都是有见识的人家,闻言也止住了脚步,簇拥着老娘,膝下围拢了大大小小的儿女,站在院子前不舍地望着老七,老七走到坡拐角,回头一看,人都只剩下小点了,还在不断地对他挥着手,他鼻子不由一酸,赶紧冲他们摆了摆手,叫他们回去,也不敢再缠绵,唯恐真个哭出来,这一感伤就一发不可收拾,因此反而额外的加快脚步,转过坡脚,大步往渡口去了。

    这是已经走惯了的路,叙州虽是山城,但这些年来衙门也没闲着,除了大造水泥建筑之外,多少还是修了一些官道,因此从家里到渡口的路都是水泥路,就算朝阳未升,借着曙色也走得顺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也陆续有人加入了,都是要赶早船东去的旅人,大家虽然默契地同道而行,但彼此却没有交谈的意思,仿佛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似的,就这样沉默地到达了渡口,穿过了渡口早已经扰攘起来的早市。

    “来吃杯蛋茶!”

    “燕窝丝!要不要来一个!”

    “东家,我这里燃面最正宗了,全是油,最香甜不过……”

    这些热情的小贩们,远远地一见到人影就叫卖了起来,但等到行人们走近了之后,他们的叫卖声也为之一顿,望着这些身份显然的旅客们,他们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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