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绒被,地面赫然是以大块天然的墨玉打磨而成,中间却嵌了一块儿雪白的地毯,周围凿刻着精致的图纹,在里面镶入许多硕大的明珠。

    方才那柔和的光亮,便是这明珠放出。

    整间屋子,简直是传说中的富贵温柔梦乡,周满不用想都知道这屋主人的身份了。

    只不过屋内陈设的一应事物虽然豪奢靡费,可看起来都过于整齐,太新了,不像是时常被人把玩的样子。

    唯有转过屏风后连通的那一间书房,略显凌乱,沾着点人气儿。

    整面墙上挂着各处拓印来的碑帖书法,诸如《快雪时晴帖》《黄州寒食帖》,甚至有散花楼所藏的《上阳台帖》的拓本……

    各式笔墨全都规整收在匣中,置于多宝格上。

    案头上还散着几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都是临摹的字迹,笔力遒劲深厚,运转自如,颇为赏心悦目。

    周满见过金不换为泥菩萨听课抄录的笔记,从榻上起身,来到书案旁,拿起一张纸来看一眼,便认出是他的笔记,没有半点惊讶。

    只是要将这一页纸放下时,垂眸才瞥见旁边笔筒里不仅倒插着几管大小不一的毛笔,竟还倒插着一根人手指粗细的木枝,这下便觉得有些奇怪。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银杏木枝,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怎么插在笔筒里?

    周满下意识伸手将这木枝拿起。

    可没想,就在她拿起这木枝的瞬间,窗外便传来一道华丽慵懒的声线:“别动它。”

    周满顿时扬眉,抬头看去。

    窗户没开,却有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从窗边移到门外,紧接着门便被推开了,金不换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走进来,从她手里去过那根木枝,慢条斯理地插回笔筒,只道:“一根寻常的陈年银杏木枝罢了,可禁不住你这位参剑堂剑首的指力,当心些。”

    周满这才看见那木枝边缘有一层淡淡银光闪烁,竟是下了一层禁制,难怪自己一拿他便察觉。

    她道:“既无特别之处,怎么插在笔筒里,还下一道禁制?”

    金不换道:“花要插在花瓶里,笔当然也要插在笔筒里。”

    周满道:“这是你的笔?”

    金不换轻轻笑一声,说:“是我最早的笔。我能进杜草堂,可都是它的功劳呢。”

    听见这句,周满脑袋里灵光一闪,总算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听闻。

    蜀州四大宗门,即便比不上神都那些世家大族,可也得是天赋不俗的人才有机会拜进去当弟子。

    唯独杜草堂,有一条例外的规矩——

    字写得格外好的,或者诗作得格外佳的,不管是什么天赋、年纪,只要得了掌门认可,都能拜入其门下。

    金不换看她神情,便知她已猜着了,但也不介意,只道:“我天赋平平,出身寒微,年少时别人在学堂读书,我还要为饱腹生计发愁,自然不可能搞来丹药改善根骨,更学不来什么诗词文理。若想晋身,拜入蜀州四大宗门,便只有杜草堂这一线机会。我拿树枝在泥地上划了七年,虽没什么天赋,但总算还有几分运气,书不能读,诗不能作,可写字好像还不差……”

    书法一道,凭的可不是什么运气,必要有大毅力、大恒心者,方能日复一日,渐渐写出自己的神韵来。

    杜草堂哪里是给字好的人机会?

    这个承继杜圣遗志、想大庇天下寒士的宗门,只是愿给天下无门无路又不甘心的苦命人一个往上的机会罢了。

    周满心中竟有几分动容。

    金不换将那根木枝插回笔筒后,又顺手将桌上那几页临摹练字的纸张卷了,收到一旁,然后问她:“饿吗?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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