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卫太子不愿被捉受辱,便刚烈地自尽了。

    一年后汉武帝才幡然悔悟铸下大错,枉杀了贤能仁厚的继承人,诛杀江充为刘据报仇,但太子人死不能复生,武帝只能哭着为他建了思子宫和归来望思台。

    专注地听着这掉了几万颗脑袋的古代权谋故事,十三郎即感慨又觉得过瘾,说:“咱们这代也有个被废掉的太子,好在没互相厮杀就了结关了起来。”

    宝珠大为不悦,看左右无人,道路空旷,沉着脸骂道:“李承元哪里能跟卫太子刘据比较?!他不配!要说奸臣进谗言,贤能被诽谤,由此被天子疏远的皇子,应该是我的阿兄韶王才对。李承元顶多适合那个暴戾的‘戾’字,倘若我将来有一日得以翻身,把他灭了,一定给他安上这谥号。”

    十三郎一听把她惹火了,赶紧道歉,心里却不怎么明白。

    韦训也惊讶她生这么大的气,回头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宝珠怒容满面地说:“他干的龌龊事不可计数,只提一件。就说那一年吐蕃大军来犯,军饷兵粮筹措不足,李承元直接上表天子,提议把我送给吐蕃国王赤松德赞和亲,以止兵患。赤松德赞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头了,那一年我才九岁。”

    韦训一惊,心下勃然大怒,脸上却没有露出表情,只冷笑着嘿了一声。

    宝珠又说:“幸好我从小深受父母宠爱,那时候阿娘还在,父亲也舍不得,自不会让我受屈。李承元就是想要通过剪除兄长身边助力,将他孤立起来。”

    十三郎也惊呆了:“这人竟这样坏,诽谤你兄长的事也是他干的了?”

    宝珠说:“是,那时候他已经失势,眼看我阿兄马上要登上太子之位,就联手魏王一起干的。”

    十三郎问:“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坏话?”

    宝珠不想详述,只绷着脸说:“是非常险恶、非常歹毒的谣言。”

    歹毒到能一夕之间就夺走了天子的信任和宠爱,忽忽数年,从储君候选到被贬斥到边陲荒地去。

    明明是高高兴兴一起出来玩儿的,却不小心把她惹得难过动气,师兄弟两个都有些后悔。

    此时看到道路旁边立着一块刻有“汉台风雨”四个字的石碑,宝珠知道地方到了,便叫韦训牵着驴走进小道里面。

    因为巫蛊之祸乃是古代非常著名的政治事件,后世历代地方官员都对戾太子冢多加维护捐建,墓地周围曾经茂林修竹、亭台错落,是个很好的踏青去处。只是安史之乱后天下户口折损过半,地方上不再有盛唐时的财力物力,才渐渐荒废了。

    远远看去,思子宫已经倾颓,归来望思台只剩下一座大土台。

    戾太子冢正好位于长安和洛阳之间的“两京走廊”上,来往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到此凭吊,并作诗借古咏今,周围残存的建筑墙壁上多有题诗。

    宝珠把其中最著名的白居易著作:《思子台有感二首》念诵师兄弟两个听,又给他们讲解了诗句中曾家机上闻投杼、尹氏园中见掇蜂的典故。

    韦训认认真真地听完,评价道:“听他的意思,奸臣江充的作用有限,还是汉武帝自己轻信谣言导致骨肉离间。”

    听了这话,宝珠只觉得被一柄锋利匕首捅进胸口,一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这当然不是韦训的过错。他虽然没有读过书,却极聪明,又好学,她日常说些文章词句从来是一点就透,触类旁通。假如能托生在官宦名流之家,不知该有多么出类拔萃,文采出众。

    仅就点评《思子台有感》这两首诗上,他马上就抓住了诗人最精要的观点。

    无论奸人怎么进谗言,最终决定偏听偏信、冤枉骨肉的还是天子本人。宝珠如何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只是自己从小深受父亲宠爱,父女之情难以割舍,才从来不敢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