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脚走入门内,一眼就看到上官婉儿正跪坐在床榻上,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茶汤。

    “下官,见过娘娘。”

    上官婉儿端着茶碗,不紧不慢道:“昨夜宫中传出了许多诏令,你今日没收到么?”

    “我刚才奉薛公之命,在教坊司杀了故兵部尚书韦嗣立,但他随即又让我入宫率万骑杀定安、宜城二位公主,且并无明诏,兹事体大,我王镇一向善懦,不敢杀......”

    “伱不是不敢杀人。”

    上官婉儿轻叹一声,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夜,有一个腰间悬首、浑身是血的青年敲开自己的房门,大言不惭地说他能救自己的性命。

    “薛公,是薛崇简?”

    “是。”

    “他也是个有主意的,平日里临淄王在的时候,他显着老实,实则未必表里如一。”上官婉儿喝了一口茶汤,惬意地吐了口浊气,随即又道:

    “杀个韦嗣立倒是无妨,我听说他舍了官身潜逃在外,本身已经是罪人。至于说那二位殿下么......”

    她抬起脸,眼眸停顿在王镇脸上,似在端详。

    “杀了她们,你以后就得绑死在太平身边,绑在她身边其实不是坏事,但坏就坏在用这种方法去绑。”

    “天家子弟,不可妄言杀废。要不然日后清算,不管你立了多大功劳,你都有可能因为这事落了上头的眼缘,但凡出事,上头八成不会留你。”

    上官婉儿不等王镇回答,就道:“你知道来俊臣和周兴么,就是天后在位时的两个官儿。”

    “回娘娘的话,知道。”

    “你借着这次上太平的船,那你在她那儿的角色无非就是个来俊臣周兴。

    要用你的时候,让你做的全是得罪人的事。那时候看似给够了荣华富贵,但万一你再没用处,或是她觉得时候到了,手里给你松开,把你丢给你的仇家们,你且想想自己的死法。”

    “我......明白了。”

    上官婉儿说的,基本上符合王镇心里的推断,但他到这儿是为了求上官婉儿给主意的。

    “但是,下官该怎么做?”

    “你好大的胆子。”上官婉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纤细的食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

    “太平让你做事,你不仅不做,还跑到这儿来问我?”

    “但是......”

    王镇抬起头,看向她的脸,四目相对,他难掩脸上的颓然,一字一句道:“娘娘说的都有理,若是这次真的因为这事被绑死在殿下身边,我以后也就是等死罢了。

    若是不听太平殿下的吩咐,您也知道,那殿下也不是什么好性子,我不听她的话,更是难逃一劫。

    现在......只有娘娘能救我了,求娘娘......”

    “好了好了,看你哪有半点男人的样子。”上官婉儿微微坐起身,把两条腿伸到床边寻摸鞋子,顺带着示意旁边的小宫女过来给自己穿衣服。

    她一边披衣服,一边不紧不慢道:“相王还在宫内,我带你去见他,你只管与他把这事实说了,相王那边只要不蠢,也是会帮你的,太平更不至于因为一个你就与相王置气。”

    “可是,太平殿下对武驸马都能那样,她怎么可能给相王殿下脸面......”

    “武攸暨是武攸暨,相王是相王,不一样的。”

    上官婉儿走到他身边,王镇下意识抬眼望去,看到她脸上有一丝疲惫。

    “今日的所有诏令,都是我昨夜写的,确实没有杀宜城公主的诏令,就算要杀,也不可能让你带兵入宫去杀。”

    “王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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