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李颜可以说是手拿把攥。

    重生前的青少年李颜,非常喜欢画一些幻想内容,什么机甲、怪兽……但本质上他当年也只是在复现看过的动漫角色。

    他不想画写实练习,也不想画虚拟角色,不想搞成设计……

    直到周四一早,杨成章来到画室,李颜依旧对着空白的画布发呆。

    “我听外边的孩子们说,你最近天天来。”杨成章很和蔼。

    “对。”李颜很疲惫。

    “想不到要画什么?”

    “张无忌还没把太极忘掉。”李颜抬起捏着铅笔的手,“这导致我不管想呈现什么,都有太多的想法。”

    “杂念?”

    “不是。”李颜此刻已经忽略了他与杨成章的年龄差,忽略了师徒身份,满脑子都是关于绘画的一切,“只是纯粹的绘画的事情。”

    杨成章走到一张近乎纯红色的画作前,“这张画,几乎只有红色,当年很多人觉得我在故弄玄虚,你觉得呢?”

    就跟阅读理解似的,文艺作品的理解与表达,非常多样,没有标准答案。

    这张画只有厚厚的红色颜料,与《红》这个题目。

    若是灯光充裕,红色鲜活,光线不足,红色暗沉。

    似血。

    但若是血,为何不直接画血?

    粗毛刷的笔触非常明显,在厚实的颜料层画出了柔顺的纹路,弯曲,跳跃。

    似火。

    不对……李颜本来准备再跟杨成章聊聊观感,却突然意识到,问题是是否故弄玄虚,答案很简单,只有是与否。

    “不是故弄玄虚。”

    “为什么?”

    “有情绪,有表达。”李颜看着那张画。

    “画画的意义是什么,李颜。”杨成章又指了指一张超写实的画,画的是一串带着水珠的葡萄与一个亮面不锈钢酒杯,与他大部分作品风格很不一样,但技艺上确实无可指摘,“或者说,超写实跟照片,有什么区别?”

    它们的界限在哪里?

    李颜很想说努力还原葡萄上每一滴水珠,努力还原这个世界微不可察的每一缕颜色这件事,本身就是它的意义。

    超写实所付出的汗水,观众得到的对技艺的赞叹,都是它存在的意义。

    但李颜无法从画的内容上肯定自己的观点,伱拼了命画得跟照片一样,那我为啥不拍张照呢?

    绘画,本来就源于“拍照”的需求不是吗?

    “师父,您略去除超写实以外的画作风格……是想跟我说,那些就是画画的意义吗?”

    杨成章连连摇头,“当然不是。画作有照片做不到的地方,它以技法表达,却源于画家的心。”

    李颜皱眉,看着杨成章拿起一根深色木头。

    “画画不是点像素点,这根木头你就这么看着,他就是块木头,你用照片拍下来,他也还是一块木头。”杨成章把木头递给了李颜,“你在画的时候,如果是一个一个像素点去点,点到跟照片完全一样,那他,只能依旧是一块木头。”

    难道这玩意儿还能不是一块木头?

    李颜伸手接过,神情一变,这木头很沉。

    “阴沉木,这块是我淘来的,在河底泥沙中或许已经沉睡了千年以上的时光……或许远远不止。”

    李颜突然触发了一些回忆,是他大学美术老师的一段话。

    当时的期末考,别人都是小组画小木头,唯独李颜被要求一个人画一根大木头——这当然是老师对他的看好与期待。

    美术老师让他上手摸这根木头,要他“感受它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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