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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

    清晨。

    霞光万丈。

    唤醒武子期的,是清晨的草香。

    近来养了十头牛,二十只羊,草香里掺杂了屎味儿。

    晨起体验大不如前。

    今晨的空气里除了草香和粪味儿,还有很浓郁的奶茶香。

    热乎乎、香喷喷的奶茶。

    武子期滚进床里,从墙缝往外瞧。

    秋天的草原黄绿相间,远远近近嵌着一坨或几坨大大小小的黑、白。

    黑的是牦牛,白的是羊。

    牛羊都放出圈去,随意吃草、拉屎、溜达。

    草原很大,牛羊很自由。

    武子期起床,搓脸,抠眼屎,扶墙出屋子。捡了一下午的石头,浑身都疼。

    妲娜不在。

    院中架着柴,小火煮着满满一锅酥油茶。

    真香。

    武子期盛了一碗,坐在松木桩子上慢慢喝。

    院墙没了,能更加方便地欣赏草原风光。

    地平线上出现一大群灰扑扑的东西,像大虫子。

    细看是人,是拄拐蹒跚的人,是相互扶持的人,是背着人的人……

    人往木屋来。

    武子期呛奶。“咳咳!”

    只因他看见了冲在最前面的人——妲娜。

    妲娜健步如飞,背着一个蓬头褴褛的人,走在最前面。

    红日就在她身后,很大很圆。她全身渡上一层金光,凌乱干燥的发丝染上阳光的颜色。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净澈水眸很亮很亮,很明媚的一个小姑娘。

    那一刻,武子期有一种错觉:妲娜在发光,发光的妲娜不像人,像神。

    “我回来了!”

    妲娜将人放在地上,擦擦手就去盛酥油茶。

    地上是一个老妇,银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编成一只很瘦的辫子。脸像灼烧过的树皮,又粥又黑,眉眼痛苦地压着。

    脖子、手上有大大小小的红斑、丘疹。

    武子期一惊,“麻风病?”

    妲娜端来热腾腾的酥油茶,老妇双手僵硬麻木,端不住碗。

    妲娜便将碗端到老妇嘴边,耐心喂她喝。

    老妇苍白开裂的嘴碰到酥油奶的那一刻,眼睛忽然被点亮。大口大口喝着酥油奶,眼睛越来越亮,直到流出两行泪。

    “古丽阿嬷,慢慢喝,不急不急。”

    武子期头一回听到妲娜这般温柔地说话。

    “妲娜,你过来。”武子期呼唤妲娜,麻风病会传染。

    妲娜喂完了古丽阿嬷,接着跑去背其他走不动的病人。

    背一个,喂一碗,再去背下一个。

    武子期叫不住妲娜,很快院子里躺了一排又一排麻风病人。

    喝完了酥油奶的古丽阿嬷安详躺着,脸上带着平和与满足的笑。

    武子期发现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喝酥油奶时眼睛都亮了一瞬,喝完后也像古丽阿嬷一样带着安详、满足的笑。

    草原上,几只秃鹫飞得很低,紧紧跟随着走在最后面的人。

    最后面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两片嘴唇很厚很厚地挤在一起,麻风病使他的面容发生了改变。

    肤色晒得很黑,眼白发黄,布满血丝,眼神很暗淡。

    一条腿僵了,一瘸一拐地走着,背上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

    老头四肢全僵直了,灵魂游离在生死线。在少年的背上一颠一颠的,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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