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进行一半,必然出了什么岔子。”

    众人猜不出原因,只能先将这些妖人押回牢中。

    金陵城虽暂时逃过一场浩劫,但笼罩城中的阴霾却未能驱散,反而像一只无形黑手,扼住了所有人咽喉,让人喘不过气。

    秦淮河水依旧流淌,桨声灯影却稀疏了许多。

    往日繁华的河房大多门窗紧闭,偶有胆大的商贩探头张望,脸上也充满警惕与惊慌。

    巡城兵丁的脚步声比往日更沉重,盔甲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街巷中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腐败甜香。

    如同跗骨之蛆,悄然蔓延。

    ……

    月光下,连绵屋檐起伏。

    窄巷深处,一盏羊角灯在风中摇晃。

    昏黄光晕照亮“周记机户”斑驳门匾。

    门缝里渗出压抑的啜泣,老织工周阿大蜷在织机旁,枯手抚过梭子上缠绕的灰白蚕丝。

    那丝线竟微微蠕动,像有生命般钻进他龟裂的指缝。

    远处,二十张织机挤在霉湿的土屋里,每台机子后都坐着个眼窝深陷的织户,空气里浮动着绝望的汗馊味。

    “丝织局的狗官…”

    “新加的‘火耗’税…阿囡的药钱…”

    “呜呜~”

    黑暗中,不时传来啜泣声和咬牙切齿的声音。

    “干了!”

    “老子不活,这帮狗官也别想活!”

    更鼓敲过三更,佝偻身影从不同门洞闪出,鬼魅般汇向街心公井,将蚕丝抛入其中…

    …………

    城隍庙内,香火寥落。

    张静清老道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和几个面有菜色、道行浅薄的弟子,长叹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愁云密布。

    龙虎山精锐被总坛紧急调往赣州,应对梅山法教的咄咄逼人,偌大一个金陵城隍庙,此刻真成了空架子。

    面对城内日益增多的邪祟气息和中咒者,他空有监察幽明之责,却无驱邪治煞之力。

    不说龙虎山的面子,单百姓的埋怨,他就扛不住。

    “师父,城南柳树屯又报上来三户,症状和槐树村一模一样……”一个年轻道士匆匆跑来。

    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惶恐,“里正说,那些人怨气冲天,私下里都在传‘蚕神娘娘’降罚,是朝廷无道逼反了百姓……”

    张静清闭上眼,无奈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根源?

    苛捐杂税如泰山压顶,丝织局那些蠹虫盘剥无度,早已将百姓逼入绝境,导致茧衣教趁虚而入煽动。

    官府反应迟缓,这金陵城,已如一座巨大的火药桶。

    “报——!”

    又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冲入,“玄祭司邱千户带人……带人把丝织局掌印太监王公公、还有几个主事都抓了!就在衙门口,当众锁拿!”

    “哦?”

    张静清猛地睁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些诧异道:“这位京城来的提刑千户,倒也雷厉风行,抓捕丝织局的贪官污吏,虽不能根除茧衣教,却是眼下平息民愤、延缓诅咒扩散最直接的手段。只是……”

    说着,叹了口气。

    旁边弟子疑惑道:“这是好事啊,师傅您担心什么?”

    张静清老道摇头道:“此举无异于捅了马蜂窝,那些盘根错节的江南豪绅和其背后的开海派势力,岂会善罢甘休?”

    “人越多,麻烦就越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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