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上。打!为什么不打?!练一辈子不就为了分出个胜负,练了不打有个屁用!

    他头一回赢了老爷子。赢得没分寸,害老爷子受了伤。老爷子说分寸是狗屁,输赢分不出个明白,等于白打。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哈哈大笑,畅快无比,笑完了呜得流下泪来。他不知所措。

    “分明白了!学会了!再之后?再以后??有什么用处??”

    “再以后,能赢得更多。”他说。

    “赢得多,能建功立业吗?能扬名立万吗?打得赢我,打得赢手枪吗?打得赢大炮吗?!”老爷子呜呜哭着,“空啊,以后,你怎么办呢?你去咱们街头,做个片儿警吗?去拍电影,做个演员吗?!学了这些年,最好的岁月!尽是无用功!真是造孽,我害死你了啊!”

    他静静听着,等老爷子哭完了,说:“我打得赢。”

    他是认真说的。老爷子听完,不哭了。

    这场打架完后,老爷子静养了两个月,期间他没少挨楚家人的埋怨。他能够体会到那些子孙对老人的敬爱,但也品出了那份担忧下淡淡的不耐,像是冰面下流淌的水珠,无声,但总会存在。

    出院后的一天,老爷子单独把他叫过来。

    “空啊,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吗?”

    “得百岁吧。我活个一百岁不成问题。”

    “你蒙的。”老爷子点点脑门,“修心境,你还不到家。心修成了,开了天眼,有宿命通,自己这辈子走到什么时候算个完,明镜似得清清楚楚。”

    “那您知道。”

    “我知道。”老人说,“过一年之后,心肺和肾都不太行了,饭吃不下多少,一年有三个月要在医院过,孩子们时不时要回来;

    再两年,睡得多醒得少,小一半儿的时间躺床上,家里医院来回折腾,孩子们但凡有时间,一定要往家里赶;

    再两年,常年卧床,浑浑噩噩,孩子们和我一个样,被这床绑得死死的。清醒的昏沉的,都在等,等哪天两眼一闭,寿终正寝,万事大吉。”

    他想象得到,能想象出床铺上老人昏沉的眼,来回奔波的小辈的沉郁的心,所以心里头说不出的难过。但老人不见一丝苦恼,两只眼儿跟年轻人似的发光。

    “空啊,记着,人不能活得窝囊。”他很神秘地笑笑,“教你最后一招。赖活着,不如好死。”

    一下子他想起报纸上的报道,有些独居的老人不想给子女添麻烦,吞了安眠药一走了之。劝阻的话到了嘴边了,但他克制住,他知道楚老爷子不那样懦弱。

    而后三天时间,老人把家中一切均安排妥当,亲笔写了一封战书,按血手印画押。走的时候全家人陪他一起,但只有楚衡空允许进场。他们飞去了美国,在一处鸽子笼似的生死场,没有一个观众。老爷子穿着中山装,扛着一把大枪,对头的是个俄罗斯老男人,单握一把匕首,也带着自己的徒弟。

    老人们的眼中透着赤裸裸的恨,上台第一回合,就是不留情面的杀招。

    他们间存着多年恩怨,让两人拼尽所有的死斗。只眨眼的功夫,匕首见了红,长枪戳出个洞,但还不会停止,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可是老人们的气力很快就用尽了,再之后杀意再是浓厚,也是钝刀子割肉。

    那人的徒弟昏倒了,俄罗斯人的眼里透出浓厚的悲哀,连带着楚老爷子也显出血一样的悲凉。他们斗到了这个地步,结束的却比预见的未来却更不堪些。

    忽然间楚衡空懂了,全懂了。那种说不出的情绪使他尽己所能拍掌,叫好。

    他说好功夫!老爷子好功夫!!

    两个老人惊愕,又释然,好像一下子放松了,把所有的重担——自己背的,他人给的——都卸下了。他们用尽最后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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