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务必放宽心。”陆耽一边整理衣冠,一边低声叮嘱,“傅大人性格刚烈最不喜与人争辩,若他言辞犀利,你我且忍让三分。”

    他知晓许宣素来机敏善辩,谈吐从容,但终究未曾真正踏入官场,未必懂得这些老臣的脾性。

    若是言语间不慎触怒傅天仇,反倒不美。

    自己这份差事也不是一定要鞠躬尽瘁的。

    许宣闻言则是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陆耽的肩膀:“学长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人性。”

    他语气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这老东西前些日子那般刁难我的学生,今日必要给他一个报应,否则显不出咱的威能。

    陆耽见他神色如常稍稍安心。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傅府方向走去。

    今日且看这位“铁面御史”,如何接招。

    门房远远望见二人身影连忙小跑着迎上前去,虽见惯了达官显贵,但眼前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仍让他不敢怠慢。

    尤其是那位身着青衫的公子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从容气度,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两位公子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老爷。”门房恭敬地作揖,眼角余光忍不住多看了许宣两眼。

    在傅府当差多年他深知老爷的脾性:对那些才貌双全的年轻士子总是格外优待,常常不吝赐教,循循善诱。

    今日这两位贵客,想必也会受到礼遇。

    然而今日注定不同寻常。

    书房内檀香袅袅。傅天仇端坐案前,一袭洗得发白的旧官服熨烫得一丝不苟。

    当年轻人踏入书房的刹那,老人锐利的目光如刀般扫来。

    若来人退缩,胆气萎靡则不必多言。

    若能勉力承受,则可多聊上几句。

    当初于公初登场也是玩了这一套目击之法,同时放出了霸道无匹的浩然气,效果嘛.当时小有名气的宋青天吓得差点跪那了。

    许宣见到熟悉的场景暗自点头——果然是刻板印象中那种刚直之臣的做派,就是气场不够强盛,气运也有些低迷,而且眉间多了些许死气。

    若不小心留意恐怕死劫近在咫尺。

    至于老者的面貌造型都是可以称得上经典。

    银发如霜面容清癯,腰背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更难得的是其周身气运澄澈,显然是个自觉内心坦荡之人。

    如此倒是好拿捏了,且送他一场回帝都的机缘,看能不能改一改命途。

    之前说的什么报应之言都是戏谈吧。

    傅天仇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依照官场规矩,自然要先从年长位尊者开始引见。

    “江东陆氏子弟,现任廷尉律博士陆耽,拜见傅大人。”陆耽恭敬行礼,官袍袖口绣着的獬豸纹样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好好好。”傅天仇连道三声好,眼中精光闪烁。

    他虽性情刚直,却非不懂变通之人。廷尉府突然派人前来十有八九是要过问苏州旧案的进展。

    派个年轻律博士前来,倒是给足了面子。

    老人心下稍安——这说明圣眷未衰,朝中格局依旧。

    但转念想到自己这一年多来毫无建树的调查,老脸不由一热。那些“务虚不务实”的弹劾,怕是要坐实了。

    难怪前些日子会病急乱投医,连宁采臣那样的年轻方士都召来问策。

    当目光转向另一位访客时,傅天仇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崇绮书院教习许宣,见过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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