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幻痛一样。
周肆在钢铁的躯壳内,幻想出了一具自己的血肉之躯,并且将种种异常的负面反馈,映射在这虚幻的血肉之躯中。
就比如,此刻双眼的干涩,其实现实中的周肆双眼一直紧闭,而在武装化身中的“双眼”,想闭也闭不上。
“周肆,你还好吗?”
阮琳芮的担忧声再次响起,但她的声音却被各种奇异的声音切割的支离破碎,周肆只能勉勉强强地分辨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更多的则是无意义的噪音了。
随着战斗的进行,信息过载与离识病的影响进一步加剧,纷乱复杂的信息毫无保留地灌入周肆的大脑之中,反复凿击着他的神经元。
目前最显著的影响便是视觉系统,超清的现实画面、电子立体地图、雷达检测、热力图、警告标识……太多太多的信息如同重叠起来的图层,一并呈现在周肆的眼前。
周肆无法控制自己能看到什么,只能想尽办法地保持极高的专注,在这繁多的信息中,分辨出哪些是自己真正需要的,哪些又是干扰的杂项。
同样,感知系统也是如此,各种诡异的反馈感交织而来,仿佛这一具躯体正分裂出不同的意识,争夺着躯壳的主导权。
这感觉糟透了,就像穿上一件厚重的、浸满了冷水的棉衣,每一步都显得无比沉重、湿漉漉的,寒意仿佛快要钻进骨子里。
“约翰!”
冯·诺依曼低吼着,向着剑舞者连续开火,燃烧的火光连绵交织在了一起,仿佛一道燃烧的岩浆之河扑面而来。
剑舞者吃力地躲避着冯·诺依曼的攻击,而这时周肆发觉立体地图上,另外两人的红色信标,正与自己快速靠近,几乎要重叠在了一起。
喧哗的杂音中,周肆聆听到了从身后长廊尽头传来的轰鸣声。
图灵与查尔斯马上就要抵达战场了。
周肆不再做任何停留,像是将自我意志的种种枷锁完全解放了般,他不再抵御信息过载与离识病对自我的侵蚀,相反,张开双手用力地怀抱着。
“别碍事!”
周肆的声音通过剑舞者的扬声器响起。
一簇簇的火苗如同展开的光翼般,从剑舞者的身后燃起,动力系统咆哮着推起剑舞者的身体,双足处的机动车轮也高速旋转了起来,橡胶胎摩擦着地面,升起一缕缕的青烟。
剑舞者化作一道高速行进的残影,顶着破碎的热熔霰弹向前突进,冯·诺依曼震惊于剑舞者的机动性,意识到无法与剑舞者保持安全距离后,他干脆放弃了回避,全力开火。
冯·诺依曼背部的导弹舱开启,存弹量虽然不如微型导弹那样密集,但火力却要更胜一分。
数道火光从天而起,折返着坠向剑舞者,而剑舞者则再次射出钩索,钉向一侧的墙壁,以其为锚点,身影划出一道巨大的半弧。
轰鸣的爆炸自剑舞者的身后袭来,周肆咬紧牙关,锁定系统死死地盯住了冯·诺依曼。
实际上,以周肆的能力与剑舞者的性能,这场战斗本不该如此吃力的,但信息过载与离识病的影响实在是过于可怕了,乃至迷离的幻觉已开始入侵周肆的世界。
周肆看到冯·诺依曼的身上长出新鲜的血肉,闪灭的火花里渗着鲜血,重型热熔霰弹枪本身也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的骷髅头,它张开大口,其中酝酿着熔岩。
其实这种状态还算不上最糟,无论是冯·诺依曼的血肉化,还是武器的畸变,它们的变化本身,仍处于周肆可以理解的范畴内,真正令周肆感到不安的是冯·诺依曼脸庞的变化。
对,那张树脂打印的脸庞。
周肆望着那张本该是脸庞的东西,他说不清此时的眼中,那东西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