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老妇夜泣。

    三更梆子刚敲过,不少百姓被床下凉意惊醒。

    赤脚下地,竟踩进一滩腥水中。举家惊惶。

    外头吵闹一片的,乡邻大声说话。

    “这天鬼的天气,雨昼夜不息。也不知谁家干了伤天害理的恶事,导致老天看不过眼,害的河水暴涨,漫溢堤岸,咱们牵连其中,遭殃!”

    “是啊。本以为靠着江岸,平时打水洗衣方便,如今倒好,可别将屋内木头做的家具也给泡坏了。”

    “担心你那木桌木巷?长点心吧,你个蠢婆娘,还不如担心担心田里的庄稼。全家可指望那些才不至于饿着肚子,要是毁了可怎么活?”

    “诶呦,家里藏着米和粮食的地窖不知如何了。你们竟有闲心说话,还不快去瞧瞧。”

    这是还不算严重的。

    水患严重之地,浊流滚滚,街巷已成河道。

    积水已没腰。

    床榻浮起,锅灶漂没,灶君神位浸于浊水,香炉倾倒灰烬散落,水面什么飘着的都有。

    有人抱着先祖牌位,攀援屋梁之上,不肯撒手。

    有靠近江面的人慌不择路,出门想跑高处远,却摔了一跤。挂在身上的铜板碎银为全部家当,因这一摔而四处掉落。

    “钱,我的钱!”

    那妇人爬起来,弯腰四处摩挲,长发垂落水中如水草飘摇,却被一股巨浪,冲的彻底没了踪影。

    小儿啼哭,老妪呼救。

    有靠捕鱼为生的人家,乘船前行。

    “去,去衙门。县太爷总不至于不管我们。”

    “县老爷?那个畜生?”

    有人冷笑。

    “前几日朝廷传来急诏,在意百姓或是怕丢乌纱帽的县令,早就集合人群,往山里去了。”

    穷苦之地,路不好走,举家徒步迁移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破解之法只能上山。

    可去山里,县令捕快得做足准备与百姓同舟共济。

    县城的百姓得带上,所管辖地分散在各个村子的也不该落下。

    只要愿意走,则会舍弃老弱病残和妇孺?县太爷又得说通所有人都带上家中粮食行李并非易事。可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还得打开县府粮仓,派能干力气活的汉子一道又一道背上山。

    而做这些,只是因为一个道士说会有涝灾。

    很多百姓一开始都不信,甚至说朝廷真会折腾人。

    可眼下……

    “咱们县令嫌麻烦,直言危言耸听。他也舍不得开仓,那哪是公家的?早就成他私库了。抱着不知从哪儿掠夺的美妾,这会儿只怕还搂着睡呢!怎会顾咱们死活!”

    忽闻轰然巨响,东邻土墙坍于水中,激起浊浪余丈。

    ————

    又过了几日。

    不知为何,应乾帝格外心神不宁。

    他才让黑影扶着去案桌坐下不久,外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圣上!”

    应乾帝眼皮直跳。

    御林军首领大步入内:“冀州急报。”

    应乾帝猛地起身,不安愈发加重。

    不过片刻,又有御林军大手执驿卒八百里送来的急报高高举起,在殿外跪下,高呼。

    “圣上,涿州巡抚急奏,暴雨半月,运河倒灌——”

    第三个御林军跌进殿来,扑倒在蟠龙柱下:“禺州府四城堤溃。”

    龙案上的茶盏忽然炸裂,碧螺春混着碎瓷在桌上展开的山河舆图上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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