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抓住冯睦后颈。

    就那么轻轻一抓一提,冯睦便不得动弹,骨头似失了控制,被其横着提溜在了半空,像个筛糠一样,从皮到肉到骨都在诡异的颤动。

    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又似一根鱼线,顺着脖后脊柱,穿过他全身表里,在提现操控他的每一块骨头和肌肉。

    “皮松肉散,劣等。”

    “筋短筋僵,劣等。”

    “血亏神盈,中等。”

    “骨形不整,劣等。”

    “骨韧,劣!”

    “骨密,大优!”

    “骨力,大优!”

    冯睦骇然的盯着瘦猴子似的老头,满口黄牙似报菜名似的,对他的根指指点点,后者神情也似变脸猴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咧嘴,阴晴不定变幻不停。

    “奇也怪也,老夫以辨骨术摸伱骨,却难以品出你这根骨优劣?”

    “若按辨骨术来察,你应该是劣等根骨,但偏偏……噫,桀桀桀。”

    “既是骨劣不堪,血亏肉弛,为何骨壮力沉,若骨壮力沉,又怎会骨劣血亏,岂不矛盾?”

    “就好像一块泥胚,初始是被顽童胡乱捏制,可谓一塌糊涂,但最后定型,却被大师掺了少许精金,硬生生拔高了品质?”

    “又好像一块铁锈,粗劣不堪,无人问津,却偏偏被铁匠捡了回去,千锤万锻打磨,虽品相依旧粗劣,但内里已变成块可堪一用的生铁了?”

    李龟蛇也不避讳冯睦,就这般自言自语,似是在说给自己,又似是在问冯睦。

    李龟蛇除一身高深武功外,也钻研命理,知晓这世间道理最不公平,往往是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富者愈富,穷者更穷。

    一如人之命,天之数,便是大优者全优,无一使短,大劣者全劣,无一可长,或皆是中庸碌碌。

    似冯睦这般大优与大劣糅杂一身的,不能说绝无仅有,也是万中无一,若不是先天有异,便是后天逆改了。

    李龟蛇眼中露出幽幽的绿光,一眨不眨盯着冯睦,直把后者盯的毛骨悚然,有种全身被扒光衣服看个遍的感觉。

    众弟子面面相觑,一个个也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冯睦后脊背发凉,脑壳发麻,总觉得眼前这老头,不想收徒了,而是想解剖了自己。

    冯睦猜度没错,李龟蛇切实动了危险的念头。

    李龟蛇盯住冯睦的眸子,浑浊的老眼泛着绿光,他眼力毒辣,可不会被冯睦一脸的木讷所欺骗,他看的穿冯睦眼底藏着的晦暗。

    这小子不似面上老实,心机实则深沉的很呐。

    但,转念李龟蛇又想,他这一脉教出的本也不是正人君子,要真收个老实木讷的,他反而才会头疼。门下憨的有李拔山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他睡着了都想骂人。

    何况,这人送来了[诡形魔功],冥冥中或许是祖师爷在天显灵,我要是给剖了,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

    恶念一熄,冯睦当即就感觉脊背透心凉的阴森感变淡了。

    然后,就听李龟蛇幽幽道:“罢了,你这小子有秘密,老夫也不多问,咱这一门既不算名门正派,也不讲究刨根问底。”

    “既是歪门邪派,所行所事也不必顾忌,老夫观你小子也不似良善之辈,就只问你一句……”

    李龟蛇说到此处,语气稍顿,他手一松,理了理表情,做出慈眉善目之色,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当世高人的腔调缓声道:

    “老夫观你与我有缘,你可愿入我门墙,拜老夫为师?”

    李龟蛇心里同时想着:“小子你若愿意,那你便是祖师爷送来的徒儿,若你不愿,那我把你解剖了,祖师爷也不能怪罪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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