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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幼心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这一刻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眼中只有面前还在冒着黑烟的小火苗。——野人,教外的野人真来了!!
她看向周襄,压低声音:“师父……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啊?是不是追着我们来的啊?他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话?”
周襄摆了摆手:“别慌。”
然后他思忖片刻:“不说话才不对劲。教外是乱世,像我们一样敢孤身在野地里走的都有本事在身。他经过这里,应该看见了我们。他看见了我们,要是我们也看见了他、他却不出声,可能会叫我们觉得此人心怀叵测,未免就要出事了。他现在出声才是明智之举。”
又说:“你不要说话,我来。”
周襄站起身,朝着林间那人发声的方向说:“吃的倒是有的。请道友现身一见吧。林中难走,道友小心脚下。”
孔幼心听到他的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师父叫他小心脚下,其实就是叫他慢慢走、慢慢地现身。师父果真是把船上师兄们教的那些全记住了,这么一听,真就是个教外的老江湖了!
那人在林间说:“好,道友,我这就过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随后两人看见黯淡的火光。那人一手提着一盏灯,另一只手拨开枝叶,现了身。
孔幼心看见这人的时候就是一愣——
在她印象中教外的散修应该是衣衫破旧肮脏、脸上全是污痕、头发胡子蓬乱,面目更是粗鄙丑陋才是。可现在现身的这个年轻男人跟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因为面庞是被手中的提灯映亮的,所以他的脸在柔和昏黄的灯光下看来很光洁、很干净。衣服也不破不脏,至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破烂,而是一身黑色的窄袖劲装,上半身似乎围了一件很宽大的披风或者披肩,该是保暖用的。
这人的发髻原本应该是梳得整整齐齐的,但因为被林中的枝叶刮擦,变得有些毛糙了。不过他的头发竟然是白色的,就好像已经未老先衰了……然而看他脸上的神情又不像。因为他慢慢地走过来的时候,脸上有一点点微笑。这点微笑既不至叫人觉得神情奇怪,又不会叫人觉得紧张,好像很客气。
他这么提着灯走到五六步之外的一颗树下,又抬脚把一旁的几丛枝子踩了踩,好叫两人能看见他的全身。然后站在那里看看火塘,说:“道友是师徒二人啊。”
周襄上下打量他,也露出微笑:“正是。”
这人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凶恶,师父看起来又从容镇定,孔幼心没那么怕了。甚至也抬起头、板着脸上下打量他——在船上时师兄们教过,与教外散修接触时,既然不能表现得过分狂傲,更不能表现得胆小怕事。神情肃而冷、少说话,是最恰当的。
“二位沿着海边走倒是选对路了。”那年轻人笑着说,“这片海滩人少,饥民都聚在东丹了,这里就很清静,也能避开不少纷争。”
周襄点了点头。像想了些什么,才又说:“是啊。我带着一个女徒弟,并不想招惹是非。道友既然也选这边走,应该也是喜欢讨一点清静的。”
孔幼心之前还在纳闷那人为什么站在远处停下了。如今听到两人这么说了几句,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人是在说他不想惹麻烦,师父是在说自己也不想惹麻烦。这些人说话真是弯弯绕绕啊,师父记得也真是牢、懂的也真是多啊!
果然,那人听了这话,就又走近了几步。周襄朝他招招手:“过来烤烤火吧,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那人笑着走到火塘边,在一步远处盘膝坐下。坐下之后先扯了扯腰带,好像觉得勒了,但孔幼心看得出他是在调整腰间挂着的那柄刀的位置,好叫拔刀的时候更顺手。他身后背了一个很大的包裹,不是圆的,而看起来是个方形的箱子。他那把包裹也放在了身后,用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