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水桶里倒热水和兑凉水有些难度,但小心之下也完成了。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往外走一走吹会儿风,李追远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在藤椅上坐下。

    楼下,正在给刚洗好澡的孙女梳理头发的柳玉梅,全程目睹男孩很平静地走回来坐下。

    藤椅在露台边缘,这很危险,她想出声提醒的,但又忍住了。

    身下的孙女想要起身,她轻轻按了下,说道:“阿璃,他就算看不见了,咱在他面前,也得漂漂亮亮的,对不对?”

    阿璃重新坐下了。

    没办法看风景,也没办法看书,李追远就开始发呆。

    好在没多久,就察觉到身侧女孩坐了过来。

    吸了吸鼻子,桂花香,这香味,应该配的是明黄色的襦裙。

    “阿璃,我们下棋吧。”

    女孩握着他的手,用力按了按。

    李追远抬起手,在面前画了一个框,然后在中间一处,指了一下。

    女孩就握着他的手,在另一处,也指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空荡荡的面前,下起了围棋。

    下着下着,楼下就传来三轮车的声音,是太爷回来了。

    刘姨问:“彬彬和润生他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们啊,在派出所协助调查呢,这次捞了五具,呵呵,真是个肥活儿。”

    李三江上了楼,本意想先去洗个澡,顺便也会看一下小远侯。

    李追远没躲避,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自己眼睛的事不可能瞒得住太爷。

    见到曾孙眼睛上蒙着布,李三江吓得魂都差点掉了,冲上来就把男孩抱住,不顾可怕的阿璃就在旁边。

    李追远则一直握着阿璃的手,确保阿璃不会暴起。

    不过,他也感受到了,女孩这次面对外人的靠近,排斥感比以前降低了许多。

    刘姨这会儿也赶紧上来,向李三江解释小远这是得了眼病,已经敷药了,不到一个月就能完全复原,也不会有后遗症。

    但李三江直接大骂道:

    “放你娘的屁,伢儿的眼睛还能是小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骂完,直接背着男孩下了楼,去了村诊所。

    郑大筒检查询问后,摇摇头。

    李三江就骑着三轮车,载着李追远去了卫生院。

    在卫生院检查了大半天,医生得不出什么结果,连具体是个什么病因都没查出来。

    李三江马上带着李追远出院,坐大巴去了市区医院,又做了一天的检查,依旧没查出什么门道。

    李追远一边安抚李三江一边劝他放弃,反复说自己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的。

    他原以为到这里,太爷应该会作罢了。

    可没想到,太爷直接带着他,从南通去了上海。

    这还是李追远第一次坐汽渡船,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大陆最繁华的城市。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大部分时候耳边只有发动机和鸣笛的喧嚣。

    李三江待过老上海,但那都是建国前的事了,现在的他,和寻常乡下老农进城没什么区别。

    不过,太爷不腼腆,更不木讷,会主动问人问路,而且都是一问一个准。

    途中,大抵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一个蒙着眼又长相可爱的男孩,这一组搭配实在是太经典也太可怜了。

    所以坐过的摩的师傅主动不收钱,住的小旅馆老板娘还将房费偷偷塞了回来,门口早餐店的陕西老板送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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