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道摇了摇头:“芝芝啊,如果一个人走到你面前,说我没全力以赴杀你,只是让你命悬一线,给你留了一线生机,所以,你该感激我,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姜秀芝闭上眼。
陈平道:“呵,就算能骗过所有人,可唯独骗不了我自己。
去之前,我们其实并不知道要去对付的是谁,当我察觉到孙女和故人气息时,我犹豫了,抬了半手,不忍心去赶尽杀绝;
但事实上,这一线生机,并不是我特意留的,因为我当时觉得,他已经是十死无生了。
我等着那位姐姐登门来问罪,但她没来。
我当时就猜测,那位可能没死。
可就算没死,以那位姐姐当年的脾气,也该是要来的,至多慢一会儿,但她还是没来。
我就在想,那位姐姐莫不是这些年过得太委屈,委屈到性子真的彻底变了。”
姜秀芝:“心疼了吧?”
陈平道:“心疼坏了。”
姜秀芝:“陈平道,你这老畜生真该死啊。”
陈平道:“当那位通过曦鸢给我打电话,直接问我时,我就知道,不是那位姐姐性子变了,而是她心里有寄托。
破罐子才会破摔,手里捧着宝玉,自然就端得住。
呵呵呵,真好啊,那位没死,真好啊,那位姐姐终于等到了转机,真好啊,秦柳两家,否极泰来。”
陈平道喝了一大口酒,包在嘴里,重重咽了下去,眼睛开始泛红:
“但我没料到,那位能好到这种地步,好到这么可怕。”
姜秀芝:“老东西,我真想不通,你清心寡欲一辈子,你陈家坐落琼崖,一向远离江湖纷争,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忽然跑去掺和这种事?”
陈平道摆了摆手:“芝芝啊,你先回去吧,线头和布料不是已经到了么,寿衣,可以给我缝起来了。”
姜秀芝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陈平道在礁石上躺了下来,与头顶的天空面对面,对着它,喃喃道:
“是啊,你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曦鸢刚开慧时就开了域。
我就知道,我陈家这一代,有事儿要去做了。
我这把老骨头不去做,就得让我家曦鸢去做。
可我做了后,反而让我看不清楚了,迷茫了。
这哪里是世间千年难遇的祸乱之源,动荡大邪?”
陈平道将酒葫芦对着自己的嘴,将里面的酒水全部倒入,最后将酒葫芦狠狠砸向海面。
“轰。”
浪潮汹涌,惊涛拍岸。
“为什么越看越像是,被你捧在手上的宝贝心肝儿?”
……
陈曦鸢把话筒放回。
小卖部门口,石头和虎子站在那儿,哥俩一人手里拿着一枚硬币,边吸着鼻涕边耐心挑选要买的东西。
这个年龄段的农村孩子,手里零用钱不多,所以在买东西时会更加犹豫,将这种快乐感尽可能地延长。
陈曦鸢按照小弟弟以前的风格,结算电话费时,顺便买点东西,有时候买贵一点的东西,张婶也就把电话费抹去了。
选了东西付了账后,因为脑子里在想着爷爷电话里的内容,觉得应该是江湖上最近出什么事了,离开小卖部时,陈曦鸢顺手就将自己买的东西,送给了这俩小弟弟的小弟弟。
石头和虎子看着远去的陈曦鸢,懵了。
哥俩低下头,看了看手里刚刚被塞的几包华子。
张婶笑呵呵地说:“来吧,烟我给你们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