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汤。

    人老了,就爱给年轻人“传道受业解惑”,显摆他那套“生存智慧”。

    他啜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小的们,师傅今儿个考考你们。”

    “咱们这些断了根、在皇宫里讨食的奴才,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小太监们立刻七嘴八舌,争相表现:

    “那当然是得攀上高枝儿,找座好靠山!”

    “不对不对!得会来事儿,懂人情世故!”

    “要我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得有本事!”

    “有权有势才是硬道理!”

    “能被哪位贵人主子瞧上,那才叫一步登天呢!”

    ……

    乱哄哄吵成一团。

    马升贵听着这些五花八门的答案,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鄙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直到小太监们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才嘴角咧开,露出满口稀疏焦黄的豁牙,嗤笑着用一种看透世情的沧桑口吻,斩钉截铁地吐出答案:

    “屁!统统都是屁!”

    “最重要的,是——活得长!活得平!安!无!事!”

    这惊世骇俗的答案震得小太监们全都哑了火,面面相觑,眼神里是茫然不解。

    马升贵得意地晃着脑袋,唾沫星子横飞:

    “想当年,跟咱家一块儿挨那一刀的,可有的是‘人才’!”

    “有那八面玲珑、钻营有术的,有那背景深厚、靠山稳固的,还有那能文能武、本事通天的……嘿!”

    他冷笑一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意:

    “结果呢?全他娘死绝了!不是卷进这个娘娘的阴私里被灭了口,就是掺和了那个王爷的夺嫡被砍了头,要么就是站错了队,被当成替罪羊推出去填了坑!”

    “甭管当初多风光,到头来,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他拍了拍自己干瘪的胸脯,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自得:

    “瞅瞅你们师傅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也没个靠山,更不会玩刀弄棒。可咱……安安稳稳活到这把岁数!每天喝茶等死,还有人给捶腿捏脚!”

    “往后啊,还能继续这么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咱这样的人,才叫笑到最后!才叫——赢家!”

    小太监们恍然大悟,立刻又是一波更加肉麻的奉承潮水般涌来。

    马升贵被捧得浑身舒泰,谈兴更浓。

    他嘬了口茶,继续指点江山:

    “要论这皇宫二十四衙门,哪个衙门最太平、最安稳?非咱们直殿监莫属!”

    他唾沫横飞,兴高采烈:

    “别的衙门?哼!整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今天你算计我,明天我构陷你,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只有咱们直殿监的人,老实本分,清清白白!是这宫里的一股清流!”

    他掰着枯瘦的手指头,如数家珍:

    “太祖爷翻修皇城那会儿,咱们在荒草堆里挥过扫帚!李阁老倒台抄家那会儿,诏狱的血腥味儿还没散,咱们就去扫过地!陛下这些年不上朝,那金銮殿的龙椅落了灰,也是咱们去擦亮的!”

    “这皇宫里多少风风雨雨,来来去去,咱们就在旁边,默默看着,默默扫着!”

    他仿佛被自己的“丰功伟绩”逗乐,扯着沙哑的嗓子嘎嘎大笑起来:

    “你们说说,要是没咱们直殿监,那金銮殿早让落叶给埋喽!大臣们上朝,都得踩着瓜子壳、果皮子进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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