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冷清得可怕。

    所有亲朋好友、故交旧识,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与“逆贼”的亲属扯上半点关系,招来灭顶之灾。

    人情冷暖!

    世态炎凉!

    唯有季家,是例外。

    季飞因太后的赏识,被破格提拔为内廷侍卫,守护太后左右,一下子有了身份地位和俸禄。

    季家也因此得以搬离了贫民窟,购置了新房。

    而他们选择的新家,就在赵府隔壁,主动与赵家为邻。

    只是因为国丧期间严禁任何庆典,他们的搬家静悄悄,甚至不敢惊动旁人。

    季家人不时上门安慰,送些吃食用度,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让身处冰窟的赵家人,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但所有的这些变故、纷扰、温情或是冷眼,似乎都与一个人无关了。

    那就是赵以衣。

    自从得知梁进的死讯后,她就把自己彻底锁死在了闺房里。

    当梁进的死讯传来之后,她那紧闭的房门就再也没有开启过。

    整整三天!

    不饮!不食!不言!不语!不见任何人。

    任凭老父垂泪哀求!任凭老母捶门哭嚎昏厥!任凭两个姐姐捧着热腾腾的饭食在门外焦急絮叨……

    房间内,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如同一座……提前为自己封上墓门的……

    棺椁!

    唯有……

    当外面传来有关梁进的任何消息时,赵以衣才会愿意打开一丝门缝,听一听,也才会勉强喝下几口家人硬塞进来的米汤。

    然而……

    如今所有关于梁进的消息,又怎么可能是好消息?

    传闻中,梁进的尸身早已被愤怒的新皇下令挫骨扬灰,连最后收殓安葬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仅存的一颗头颅,被新皇下令悬挂在城门楼上示众了三日,受尽日晒雨淋和万人唾骂。

    这还不够。

    示众之后,新皇又命宫廷里的能工巧匠,将头颅剥皮刮肉,只留白骨髑髅,最终……将其头骨制作成了一件饮酒的器皿!

    从此,新皇便终日抱着这只惨白的头骨酒杯饮酒。

    每当悲痛或愤怒涌上心头时,他便对着这只由仇敌头骨制成的酒器又打又骂,肆意发泄着扭曲的恨意。

    赵家人本想死死隐瞒这些恐怖而残忍的消息。

    但他们更怕赵以衣彻底绝食而死。

    为了让女儿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念头,哪怕这念头是仇恨,他们也只能忍痛,用这些血淋淋的消息,来换取赵以衣机械地吞咽下维持生命的食物。

    可这些字句……

    每一个都带着血!带着冰冷的金属刮擦声!带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残忍地!

    一遍遍碾过赵以衣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正是这世间至痛至辱的刺激!

    才如同吊命的剧毒!

    勉强维系着她一丝残存的吞咽和呼!吸!!

    …………

    夜,深沉的夜。

    子时,梆响三下。

    入夜后,整个京城已然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死寂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没有灯火!没有犬吠!连虫鸣都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杀!

    无人敢在夜间点灯娱乐,更无人敢高声语。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生怕隔墙有耳,被缉事厂的番子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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