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一幕,那个如同巨熊般的黑白色武士首领,胸前甲胄被铅弹撕裂开来,华美的胸甲血迹斑斑,他却仅仅踉跄了一步,就能继续战斗。

    他手中的超长柄大剑还能挥出死亡的弧光,一名最精锐的国王卫队盾手,连人带那面精钢鸢形盾,竟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喷涌而出的内脏和破碎的盾牌碎片,宣告着凡人与这些钢铁怪物之间令人绝望的差距。

    战斗变成了最原始、最残酷的肉搏。

    国王卫队和佣兵们用盾牌挤压,用阔剑疯狂劈砍武士的关节缝隙,用生命去换取对方一个踉跄、一次迟滞。

    赫克托尔看到重装剑盾手三五成群扑向一个武士,盾牌死死顶住,数把阔剑同时凶狠地劈砍同一个部位……腿弯、臂膀连接处、被霰弹撕裂的破口。

    一个又一个身披重甲的巴格尼亚步行骑士在这样悍不畏死的围攻下轰然倒地。

    但每倒下一个武士,往往意味着数名甚至十数名米尼西亚最精锐的战士陪葬。

    城门洞前的一小片空地,真正成了绞肉机。

    钢铁撞击的轰鸣、骨骼碎裂的脆响、垂死的惨叫、愤怒的咆哮……每一种声音都像针一样刺穿着赫克托尔的神经。

    赫克托尔蜷缩在石壁后,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举在胸前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湿滑的衣服。

    他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在那个方阵里,否则现在躺在那里被踩踏的碎肉中,必定有他一份。

    就在他以为那些钢铁怪物会最终碾碎一切,连这最后的堤坝也要崩溃时,情况变了。

    那个黑白色的巨熊发出了吼声,不同于之前的战吼,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命令?

    然后,赫克托尔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那些如同地狱魔神般的汉唐武士,竟然开始后退了!

    他们挥舞着重武器,扫开扑上来的守军,相互掩护着,一步步向那片被炮火犁过、遍布尸骸的焦土退去。

    米尼西亚人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和追击,零星的虎蹲炮还在轰鸣,但那些武士撤退的阵型依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默的坚韧。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从巴格尼亚人的后方传来,盖过了战场的喧嚣。

    那声音不同于号角,更加凄厉,像是死神在发出他的尖啸。

    这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他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一种沉闷而密集的轰鸣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他惊恐地探出头,看到一支巴格尼亚的重装骑兵,如同黑色的洪流,正沿着之前汉唐武士杀出的那条染血之路,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

    他们的目标显然是接应那些撤退的武士。

    “退……退了?”

    赫克托尔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如同噩梦般压在心头的钢铁怪物,竟然真的被他们击退了?

    用无数同伴的生命、用国王卫队的决死反扑、用那些藏在矮墙后的虎蹲炮……硬生生地击退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

    赫克托尔顺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到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想起督战队冰冷的刀锋和炮火中飞溅的残肢,想起汉唐武士那无视死亡的恐怖冲锋和陌刀劈开人体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还活着。

    暂时地活着,在这座被死亡包围的金穗城下。

    但下一次,当号角再次吹响,当那些钢铁洪流或者督战队的刀锋再次逼近时,他还能有这样的运气吗?

    赫克托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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