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抽水机的轰鸣和心脏不安的跳动声,风暴来临前的压抑,笼罩着每一个人。
拜伦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抽水机的震动,还是巢穴深处那邪恶存在最后的挣扎。
当浑浊的水位最终降至预定的刻度线,露出巢穴基部那些如同巨大伤口般黑黢黢的洞口时,钢铁雄心面无表情地举起了右手。
整个湖畔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只剩下抽水机最后的喘息和风声掠过沼泽的呜咽。
所有目光,玩家和铁路兵团士兵的眼睛都聚焦在那只手上。
手臂猛地挥下。
“开始灌注硫酸!”
命令通过简单的旗语和喊话迅速传播开来。
早已准备就绪的玩家工程队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两人一组,推动着连接在巨大铁桶上的手摇泵和依靠小型蒸汽机驱动的动力泵。
粗重的,内衬铅的耐腐蚀软管如同苏醒的巨蟒,被玩家们奋力拖拽着,丢向湖坑下面那些还在冒着气泡的洞口,里面还有很多没能抽干的绿色液体。
“开阀!”
随着一声令下,齿轮咬合,活塞开始运动,一阵短暂的寂静后,管道猛地一颤,发出沉闷的,液体被强行推动的汩汩声。
紧接着,一股股浓稠棕黄色的液体,带着刺鼻的,令人眼泪直流的白烟,从管道口汹涌而出,灌入那些深不见底的墨绿色孔洞之中。
“嗤……嗤嗤……”
几乎在硫酸溶入那些坑洞内的水里时,一阵剧烈而可怕的声响就从下面巢穴深处发出。
那声音并非爆炸,而是某种东西被急速腐蚀,分解,碳化时发出的死亡嘶鸣,大量的水泡从底下翻涌而起,带出了一大片浓郁的白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硫磺和烧焦有机物的恶臭,如同巢穴本身在痛苦地呕吐。
冒险站在湖边探头往下看的拜伦猛地缩头回去,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跑,在这个过程中,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那气味也让他肠胃翻涌,灵魂都在战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湖泊下面的巢穴内部那股庞大而邪恶的意志发出了无声的,极度痛苦的尖啸,原本狂乱躁动的灵性波动,此刻变得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般疯狂挣扎,扭曲。
在湖泊底部,在浅薄稠粘液体下面,覆盖着湖底的暗绿色菌毯和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碳化,冒出细密的泡沫和白烟。
镶嵌在黑色物质中的白骨被泼上了强酸,表面滋滋作响,迅速变得酥脆,黯淡。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一些较小的缝隙中,隐约传出了绝非自然能发出的,极其凄厉短促的嘶嘶尖叫声,但很快就在更响亮的“嗤嗤”腐蚀声中戛然而止。
玩家们对此视若无睹,他们只是冷静地操作着泵机,监控着流量,确保每一升硫酸都被准确注入目标区域。
其实没注入目标也没事,湖底的面积有限,只要灌注下去的浓硫酸够多,总会有一些流进去的,只是追求高效和完美的玩家不乐意敷衍而已。
玩家的面孔隐藏在防毒面具之后,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穿着死亡兵团套装的他们,在这一刻比死神更加的可怖
浓硫酸不仅在与巢穴的物质结构发生反应,更是在与弥漫其中的邪恶能量发生剧烈的冲突。
跑远的拜伦能“看”到,那污秽的灵光在酸性环境的侵蚀下正变得不稳定,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蛛网般扭曲,断裂。
这场沉默的,没有刀光剑影的屠杀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