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突然传来王东篱撕心裂肺的哭喊:“爹——!”

    就在这悲声响起的同时,顾陌和红衣清晰地感知到,那股苦苦支撑的元神之力,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骤然剧烈地波动了一下,然后彻底溃散、消融,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遭的天地元气之中,再无痕迹可循。

    这便是意识消亡,元神归墟,彻底消散,回归天地本源的现象。

    顾陌三人走进去。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王东篱跪倒在床边,紧紧握着床上那人的手,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令人心酸。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王东篱的父亲。他形容枯槁,几乎只剩下一层灰败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形销骨立,如同晒干的柴禾。

    露在薄被外的脖颈、手臂上,布满了大片的溃烂创口,有些已经结痂发黑,有些则渗出黄水,散发着恶臭。

    他的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嘴巴微张,早已没了呼吸。

    这副模样,比王东篱描述的“气血溃败、身体干枯”更加凄惨可怖,显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顾陌目光扫过,敏锐地感知到,王老爷子体内原本应该存在的、属于孔雀灵族的那股特殊灵气,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王东篱的儿子也跟着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好一会儿,王东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站起身,转向顾陌三人,声音沙哑而疲惫:“顾大侠,顾女侠,红衣姑娘……抱歉了,家父……这……恕王某现在无法亲自招待三位。”

    顾陌连忙道:“王掌门,不必拘礼。”

    随即,王东篱唤来门外的一个弟子,吩咐道:“带三位贵客去西厢院那边休息,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赶上这档子事儿,

    顾陌自然也不好提关于寻找铁头和七彩孔雀的事情,说了一句“节哀”,随后便带着顾初冬与红衣离开。

    一边走着,

    顾初冬突然问道:“哥,王掌门肯定要给王老爷子办丧事,咱们又恰好赶上了,是不是要随点礼呀?”

    “随点吧!”顾陌说道。

    “不用太多吧?”顾初冬问道。

    “你看着办吧!”

    “好。”

    ……

    入夜,东篱派挂起了白幡,点起了长明灯。

    灵堂就设在后院,王老爷子的棺椁停放在正中,香烛缭绕,气氛沉重压抑。

    王东篱身披重孝,独自一人跪在灵前,机械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跳跃的烛火在他憔悴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添几分凄凉。

    虽然,王东篱知道,对于他爹来说,死了更是一种解脱,他心里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真到这一天时,心里还是很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夜更深了,灵堂内外一片死寂,只有火盆里纸钱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如同蚊蚋低鸣,若有若无地飘进了王东篱的耳朵。

    那声音……似乎来自灵堂门口的方向。

    王东篱猛地一惊,涣散的精神瞬间集中了几分。

    他抬起头,望向灵堂敞开的大门。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廊下悬挂的白灯笼散发出惨淡的光晕。

    他皱紧眉头,屏息凝神。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像是两个人在低语,声音模糊不清,分辨不出具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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