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院都算是幸运的。
“什么孩子?”亚比该没听清,又重新问了一遍。他放在希比勒肩头的那只手湿漉漉,油腻腻的,让希比勒不由得作呕,“不,不,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的那个孩子。”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忘了它吧,希比勒,这不是你的过错,也不是我的过错,或许是它太可爱了,上帝才重新把它带回了天堂,它会祝福我们的。
我们会有下一个孩子,一个男孩。”
“是吗?”希比勒喃喃道。
亚比该笑了。是的,他喜欢这种感觉,厚重的帐幔中只有他和希比勒两人,侍女和烛光,甚至于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外。
他无需去看那些怜悯,嘲讽,轻蔑的眼神,也无心去面对安条克现在面临的种种问题,希比勒转过身来,面对着亚比该,顺势推开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把它们放到膝盖上按住。
这个动作看起来比之前更为亲密,但接触的面积却要小得多。“我睡不着了,亚比该,和我说说话吧。”
亚比该受宠若惊,他甚至轻轻咳嗽了一声,特意钻出帐幔,在外面喝了一杯加了香料的葡萄酒才回来。他记得,贵女们说过,一个干干净净的骑士简直比一只没有跳蚤的猪更罕见。
希比勒也是很爱干净的,她几乎每天都要沐浴,并且要用到阿颇勒的古法香皂,大马士革的精油,以及各种亚比该不太懂的香料和脂粉……
但与他想象的旖旎场景不同,他的妻子并不想倾诉什么爱意,当希比勒问起那些来自于亚拉萨路的信件时,亚比该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我知道他们需要援军,需要粮食,需要补给。
但安条克现在的主人还是我的父亲,并不是我,我无权代他做出任何决定,也没法率领骑士为他们打仗。你看我的手臂!”
一想起那时的场景,他的眼神就又变得刻毒起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他们来找我,并不是把我放在了多么崇高的位置上,只是想要借着我父亲不在安条克的时候,逼迫我做出错误的决定,然后将责任全都推给我。”
“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据我所知,他并不曾参与这场远征。”
“他还在君士坦丁堡,”亚比该阴冷地笑了一声,远征的时候,亚拉萨路的国王是十字军的统帅,也是博希蒙德的主君,他可以任意的让他去做某一项工作,而这桩工作如果他完成的不够好,甚至失败了,国王就可以问责。
“之前的事情——虽然人们拿捏不住我父亲的把柄,但谁不知道他必然与其有关?甚至他就是主谋。现在他留在君士坦尼堡,如同一个拜占庭人般服侍着那个幼小的皇帝,和那些拜占庭人争权夺利,也只不过是要避其锋芒罢了,毕竟现在谁不知道圣城的矛与盾呢?
他的阴谋并未得逞,当然要小心他人的回击喽。”
这样的回答当然无法让希比勒满意,“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这样直白的指责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亚比该诚恳的说道,“希比勒,我答应他们的请求,共同谋划了这桩大逆不道的事情,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你——我的父亲曾经想过,叫我和你解除婚约,你知道吗?”
这下子希比勒可是真的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能够与亚拉萨路的公主希比勒缔结婚约,乃是博希蒙德求之不得的一件事情,这是一个极大的筹码,也正是因为如此,阿马里克一世,直到临终前才终于把它喂给了博希蒙德,以满足对方越来越大的胃口,但与之相对的,他又册封了雷蒙作为鲍德温的摄政大臣,就是要他们彼此掣肘,相互拉扯,以减少鲍德温身上的压力。
但如今,鲍德温已经凭借着整整三次,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胜利奠定了骑士和贵族中的地位,哪怕他依然是个麻风病人,哪怕他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