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刚出锅的韭菜炒鸡蛋,金黄的蛋块裹着翠绿的韭菜,油香扑鼻。

    儿媳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野菜汤,温声招呼,“爹,小宝,吃饭了。”

    “哎!来了!”刘老汉放下竹筐,牵起孙子的手往屋里走。

    饭桌上,儿子给刘老汉倒了半杯土酿的米酒,“爹,您尝尝,这回的比上回的醇。”

    刘老汉抿了一口,眯起眼咂摸滋味,“嗯,是不错。”

    小孙子扒着桌沿,眼巴巴地望着酒杯,“爷爷,我也要喝!”

    “小孩子不能喝酒,”儿媳笑着夹了块鸡蛋放进小宝碗里,“多吃菜,长高高。”

    刘老汉摸摸孙子的头,语气宠溺,“等你长大了,爷爷教你酿更好的酒。”

    江意静静站在院角的梨树下,望着这一幕,她忽然想起神龛上那三个牌位。

    唉……

    江意轻叹一声,清风拂过,梨树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刘老汉若有所觉,抬头望向树下的江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桌边欢笑的几人瞬间定格成雕像。

    “您……是来带我走的吗?”刘老汉打翻酒碗,站起来颤声问。

    刘老汉把江意当成了地府勾魂的使者。

    江意凝视着他,不语。

    刘老汉的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声音。

    “我早知道……这一切都是梦。”

    刘老汉的声音哽咽,“我儿和儿媳……那年去镇上卖粮,遇上匪患,再没回来……就剩下小宝跟着我……我没用啊……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去年冬天,小宝发了高热,没挺过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呜咽。

    “我不敢醒……怕醒了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我更怕死了去见他们……我哪有脸啊呜呜呜……”

    刚才充斥在心中的无名怒火消散,只剩下深深的无力和叹息,江意思索片刻才开口。

    “我不是来索你的命,是你儿子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爹,不怪你。”

    刘老汉浑身一震,泪水决堤般涌出,像个孩子一样蜷缩起来,放声痛哭。

    “不怪我,他说不怪我……”

    那哭声里,有积压多年的愧疚,也有终于释怀的解脱。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等这一句,

    不怪你。

    ……

    离开梦境后,江意深深看了眼神龛中的枕中仙雕像,一言不发,独自离开。

    刘老汉慢慢醒来,“水……我想喝水……我想活……”

    王大婶见状,惊讶地看向江意离开的方向,“神医啊!往那一坐,眼一闭,药都不开就给治好了,神!太神了!”

    江意站在田埂上,望着禾苗沉思,梦仙教切中了人心命脉,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容易沉沦虚假梦境中。

    明知是假,也不愿脱离。

    要将这样的存在连根拔起谈何容易,只怕她有生之年都难做到这件事。

    毕竟她要对抗的,是人心。

    身后传来‘嘎嘎’的叫声,萧无咎带着白羽慢悠悠地跟了上来,白羽昂首挺胸,仿佛刚才在刘老汉家立了大功似的,耀武扬威。

    “前辈似乎并不高兴?”无人处,萧无咎还是叫她前辈。

    江意沉默片刻,“我只是在想,刘老汉的‘病’,究竟算不算病,类似的病症又该怎么治疗。”

    “前辈的意思是?”

    “他并非被邪物所害,也非受外力所迫,只是自己不愿醒来。”

    萧无咎笑了笑,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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