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眉目间透着超然物外的宁静,与这身灼灼红衣形成奇妙反差,既似涅槃重生的凤凰,又若红尘中独行的隐士。
江意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心想她以前穿丧服,现在穿喜服,怎么都这么极端?
“不行不行,你坐下,我给你染个红发。”
丹曦话音刚落,江意冷不丁打了个颤,然后丹曦也蓦地想起姬红莲之事。
气氛沉郁了片刻,丹曦改口道,“染一绺点缀一下,唇脂也得涂,不然显得气色不好,花钿你要不要?你不是有条青藤鞭吗?拿出来挂腰上,像我一样挂右边,你这破葫芦先收起来。”
“不过你这个长相,只要是熟悉你的旧人都能看出来,我还是给你找个金色缠丝的面具戴上,更好看……”
丹曦一边摆弄江意,一边絮絮叨叨。
江意闻言一笑,“不用面具,不会有人相信我就是那个江易的。”
“为何?”丹曦不解。
江意抬头看了眼自家师父,笑而不语,换了个话题,“师父,您不去给玄晖妖师护法结婴,真的没问题吗?”
丹曦亲手帮江意染发绾发,“没事,玄晖在外海入阵前,最后看到的是我,他只要心里认为我就在外面守着就没事,多大个人了,结婴还要人看着。”
“而且我也安排了慧渊变成我的样子等在阵外,慧渊就算再不行,好歹也是元婴修士,玄晖的雷劫说不定也能把慧渊的元婴重新淬炼一下,都有好处。”
江意默默同情了玄晖和慧渊真君一秒。
“壁画的事情我已经亲自上报到仙盟盟主那了,苍灵宗内的封印位置很可能隐藏在灵脉的脉眼之下,就算是我也不敢贸然探查,脉眼要是有失,不说封印会不会出问题,苍灵宗几千年的基业就全毁了。”
江意乖巧点头,“嗯,这都是你们这些大人物该操心的事情,我现在就是个小筑基,先管好我自己比较重要。”
丹曦仔细观察江意,发现这丫头真没打算追问她去玄英剑宗的事情,想了想,丹曦还是主动提到,“你娘她……知道你还活着。”
“哦。”
“哦?上次我说我杀了你爹,你也给我哦,哦是什么意思?”
丹曦有些吃惊,这孩子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江意失笑,“就是我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了,您不用在意。”
丹曦转到江意面前,弯腰凑近,紧盯着她,“真不在意?”
江意伸手晃了晃面前的圆桌,“我从前就像只有一条桌腿的桌子,无法接受失去这条桌腿的代价,拼尽全力都在顺应这唯一的桌腿,配合桌腿支撑自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师父,有朋友,还有很多喜欢做的事情,能依赖的桌腿多了去了,少一条,我塌不了。”
“这两年我想明白一件事,独立不是不去依赖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孤独一人求大道长生,而是让自己去依赖的更多,让世间万物为我所用,而非我所有。”
“上天给我什么,我就享受什么,上天夺走我什么,我就放弃什么,反正我还有其他可以依赖。顺天应人,不争无忧,物来顺应,未来不迎,且行且看且随风。”
丹曦怔然望着眼前笑意清浅的少女,心底蓦地掀起波澜。
她惯来是烈火般的性子,遇事必要争个天翻地覆,宁可玉碎也不愿瓦全。
可此刻江意这番话,忽然触动她心,让她感觉自己困在元婴中期多年,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执念太深。
她总以为大道需以力夺之,需要逆天而行。
“好一个顺天应人。”
丹曦自嘲一笑,她活到现在,时刻都在与天争命,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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