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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世事无绝对。

    毕竟这里可是京城,纵然是举人老爷,若出身寒微,家族及地方资助有限,或是本身不善理财,到了这天子脚下也可能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

    但这并非普遍现象,更多是源于个人际遇或不善经营,而非举人身份的常态。

    总而言之,腊月的北京城,因这些提前到来的举人老爷们而平添了几分文雅与期待的气息。

    他们或闭门苦读,或相互拜访、切磋制艺,或流连于琉璃厂的书肆,为来年二月那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抡才大典,做着自己最后的准备。

    客栈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墨香与一种紧张的期盼。

    对于朝廷而言,这也意味着癸未科会试的筹备工作,即将进入最关键的冲刺阶段。

    礼部的官员们,早已开始为安排考场、遴选同考官等繁琐事务而忙碌起来。

    一场牵动天下士林目光的盛事,正在这寒冬里悄然酝酿。

    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间又来到了腊月。

    崇祯的万寿圣节将至,紧随其后的便是举国欢庆的春节,宫廷内外虽已开始筹备各项庆典事宜,但在这银装素裹之下,京城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肃穆与静谧。

    就在这一日,天色阴沉如暮,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下,将官道、田野、村落尽数染成一片混沌的银白。

    距京城德胜门外约二十里处,一支约摸五百人的队伍正顶着呼啸的北风和迷眼的雪沫,在几乎被积雪淹没的官道上艰难跋涉。

    车轮碾过深厚的积雪,发出沉闷而吃力的“嘎吱”声,骡马喷出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雾随即便被寒风撕扯消散。

    护卫的兵士们裹紧了厚重的棉甲,帽檐和肩头都落满了雪,眉毛胡须上也结了一层细密的冰霜,他们沉默地护卫着队伍的核心,那是几辆看起来颇为坚固的马车。

    居中的一辆马车尤为宽大,车厢以厚重的棉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拉车的四匹健马也显得格外神骏。

    相比于外面的天寒地冻,车厢内却是另一番天地。

    只见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紫铜兽首炭盆烧得正旺,散发出融融暖意,将外间的酷寒彻底隔绝。

    一位身着二品锦鸡补子绯色官袍、外罩玄狐皮大氅的中年官员正靠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车厢内,手中捧着一卷《资治通鉴》。

    只是他似乎并未专心阅读,目光不时投向微微晃动的车帘,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帘布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京城轮廓。

    此人面容清癯,目光深邃,颌下三缕长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虽经长途跋涉,眉宇间却难掩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而他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卸任辽东督师、奉诏紧急返京的洪承畴!

    早在一个月前,朝廷的邸报和兵部的文书便已抵达辽东,正式任命了新的辽东总督接替他的职务。

    洪承畴也终于可以卸下千斤重担奉旨回京了,等待他的将是更为广阔的政治舞台!

    入阁参预机务,成为人人仰望的内阁辅臣!

    一想到自己即将踏入那座象征着帝国权力核心的文渊阁,与薛国观、范景文等重臣平起平坐参与决定天下大势,洪承畴的心潮便难以平静。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了一口车厢内温暖的空气,试图平复那颗因憧憬而有些加速跳动的心。

    在这支队伍的中后部,还跟着十余辆较为普通的骡车或马车。

    这些车辆远不如洪承畴的座驾舒适,车厢狭小,保暖也差,里面挤挤挨挨地坐着一些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他们便是此次随洪承畴一同从辽东赶来,准备参加明年癸未科会试的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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