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掌柜的却依旧满脸震惊和犹豫,手中那两份“女真户”的户籍文书,仿佛烫手山芋一般。

    他开客栈多年,深知建奴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形象,此事若处理不好,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时间,客栈内的空气仿佛因这两份特殊的户籍而骤然凝固了。

    但很快,他的脸就彻底冷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戒备、厌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随后他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不洁之物般,迅速将吴守仁和常永安的那两份户籍文书推了回去,动作带着明显的嫌弃。

    “这个.实在对不住二位了。”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生硬而疏远,目光也避开了吴、常二人。

    “小店.小店方才盘算了一下,客房确实已经住满了,一间空余的都没有了,还请二位另寻他处吧,莫要耽误了行程。”

    这话一出,吴守仁和常永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们不是傻子,刚才进门时,掌柜的热情洋溢,口口声声说着“上好的客房”,连登记簿都拿出来了,这分明是有空房的。

    怎么一看到他们的户籍,转眼间就说“客满”了?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歧视和拒绝!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吴守仁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掌柜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也是付得起银钱的客人!为何别人能住,偏偏我们二人就不能住?难道就因为我们户籍上写着‘女真’二字,你便要如此区别对待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常永安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愤懑和不解:

    “掌柜的,我等虽是女真出身,但早已归化,遵的是大明律法,读的是圣贤之书,与汉家学子一同中举,奉旨进京赶考,为何要受此不公?”

    掌柜的见二人把话挑明,索性也不再伪装,把脸一沉,双手叉腰,提高了嗓门,带着浓重的京腔斥道:

    “什么意思?就这个意思!你们这些建奴!鞑子!在辽东杀了我多少汉人同胞?抢了我们多少土地财物?现在仗打输了,摇身一变,就想来考我们的科举,当我们的官?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告诉你们,我这店里,接待的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子民,绝不接待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蛮夷!出去!赶紧给我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招呼旁边的店小二: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俩人给我请出去!别影响了其他举人老爷休息!”

    店小二虽然有些犹豫,但见掌柜的态度坚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作势要驱赶吴、常二人。

    同行的其他辽东学子见状,心中虽对掌柜的言行不以为然,但毕竟同路一场,且一路相处下来,觉得吴、常二人除了相貌有些差异,言谈举止与汉人并无二致,也算知书达理。

    此刻见他们受此羞辱,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几位年长些的学子连忙上前劝阻:

    “掌柜的,息怒,息怒!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是啊,掌柜的,吴兄、常兄虽是女真籍,但确是洪督师亲点、朝廷认可的举人,来京赶考亦是合乎法度的。”

    “他们一路与我们同行,恪守规矩,并未有何不妥之处,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何必因户籍出身而拒人千里之外?”

    “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这冰天雪地的,让他们去哪里寻住处?”

    然而,掌柜的此刻已是铁了心,油盐不进。

    他用力一摆手,打断了众人的劝解,语气更加激动:

    “诸位相公,你们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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