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神情冷峻。

    一行人踏着地上已经积了寸许的皑皑白雪穿过空旷寂静的皇城街道,向着位于京城西城方向的内阁首辅薛国观府邸行去。

    此刻已是亥时三刻,夜色深沉,府门早已紧闭,只有门前悬挂的两盏气死风灯在寒风中剧烈摇晃,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

    简单的通报之后,薛国观亲自出府迎接,随后二人又来到了薛国观的书房。

    朱慈烺捧起温热的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熨帖暖意,低头轻轻吹开浮叶抿了一口清冽甘醇的茶汤。

    随后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对面正襟危坐的薛国观身上,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薛阁老,明日贡院那场复核考试,事关洪承畴之前程乃至朝廷体面与科举公正之信誉,薛阁老心中对此事最终结果可有几分把握?”

    薛国观闻言,先是一愣,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不解。

    他下意识地捋了捋颔下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花白胡须,回答道:

    “回殿下,此事关乎才学考核,老臣岂敢妄言把握?明日之试,考的是辽东学子们的真才实学,尤其是那吴守仁、常永安二人的临场本事。”

    “到时文章优劣,立意高下,自有其客观标准,亦需众位阅卷大臣公议,绝非老臣一人所能预知,更非老臣所能左右。”

    “能否凭借此次考试洗刷洪承畴之冤屈,归根结底,全看那两位学子自己的造化与功底了。”

    他的回答四平八稳,完全是从科举制度的公平性、客观性和不可预测性出发,听不出任何个人倾向或保证。

    然而,朱慈烺接下来的话,却让薛国观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朱慈烺身体微微前倾,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明显的试探性缓缓说道:

    “本宫想说的是,明日阅卷、评定名次的过程毕竟是由阁老你亲自牵头主持,会同内阁诸位同僚及六部堂官共同进行的,而在最终确定名次先后时,是否存在一些转环的余地?”

    薛国观听到这里,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原本略带困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因为朱慈烺这话里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暗示他,期望他在明天的阅卷评卷中暗中做些手脚,以达成某种预定的结果?

    一股混杂着愤怒、失望和凛然之气的热血瞬间涌上薛国观的头顶,冲得他耳根都有些发烫。

    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后退半步,挺直了因常年伏案而略显佝偻的腰背,向着端坐的朱慈烺深深一揖,几乎将身体弯成了九十度。

    随后很是悲愤的说道:

    “殿下!恕老臣直言!此事万万不可!绝对不可!”

    紧接着他抬起头,目光不再回避,而是直直地迎上朱慈烺的视线,眼神中没有了往日对朱慈烺的恭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捍卫原则、不惜犯颜直谏的凛然正气!

    “老臣知道殿下忧心国事,爱护洪承畴这等难得的干才!更知殿下布局深远,欲借洪承畴之力推行开海一事!但科举取士,乃国之根本,社稷重器!其核心便在于‘至公’二字!”

    “若为了一时之需,一人之前程,便行此舞弊之事,玷污科场清名,败坏制度根本,则朝廷法度威严何在?天下数以万计寒窗苦读的士子之心何存?”

    “此例一开,犹如堤坝蚁穴,后患无穷!将动摇我大明选官授职之根基!老臣老臣纵然是殿下之臣,是世人眼中所谓的‘帝党’,但在此等关乎国本的原则大事上,亦有其不可逾越的底线!”

    “此等事,老臣宁死不为!”

    他越说越激动,胸膛起伏,甚至带着几分痛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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