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故意让这种沉默持续了片刻,让无形的压力充分弥漫开来。直
到跪在最前面的魏国公徐允祯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崇祯才用带着一丝慵懒却又充满威严的嗓音淡淡开口道:
“平身吧。”
“谢陛下隆恩!”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然后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垂手躬身站立,不敢直视天颜。
崇祯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用一种略带诧异和不解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诸位爱卿,朕记得,你们此番入京是为贺万寿圣节而来,如今万寿节已过去两月有余,你们为何还不离开啊?”
“朕还听闻尔等近日屡次求见,朕因政务繁忙,一直未得闲暇,今日召见你们,也是想知道尔等有何要事奏报。”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滞留,为何求见,将“装糊涂”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
下方的南京勋贵们听到这话,心里简直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陛下您这戏演得也太足了吧?我们为什么赖在京城不走,为什么天天求见,您心里跟明镜似的,何必还要多此一问呢?
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万万不敢这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站在勋贵队伍最前列、地位最为尊崇的魏国公徐允祯身上。
徐允祯心中暗暗叫苦,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半步,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陛下!臣等有罪!臣等罪该万死!今日冒死觐见,非为他事,乃是特来向陛下请罪!恳请陛下念在臣等先祖微末之功,念在臣等一时糊涂法外开恩,饶恕臣等死罪啊!”
随着徐允祯这一跪一哭,他身后的诚意伯刘孔昭、镇远侯顾肇迹等十余位勋贵,也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般,齐刷刷地再次跪满了一地,磕头如捣蒜,纷纷哀嚎道:
“臣等有罪!罪该万死!”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呐!”
一时间,乾清宫内哭诉请罪之声此起彼伏,方才庄严肃穆的气氛,瞬间被一种凄风苦雨般的悲情所取代。
这些平日里在江南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勋贵们,此刻在皇权的绝对威严面前彻底撕下了往日的尊严和体面,显得如此狼狈和不堪。
面对这黑压压一片、声泪俱下的请罪场面,端坐在宝座上的崇祯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不解的神情。
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扫过下方跪着的众人,用一种带着疑惑的、慢条斯理的腔调开口问道:
“哦?魏国公,诸位爱卿,你们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你们何罪之有?朕怎么听得有些糊涂了?”
“尔等世受国恩,镇守留都,乃国之柱石,难道还会与那些不法之事有所牵连不成?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将“装傻充愣”的功夫演绎到了极致。
仿佛他这位九五之尊,对于麾下这些勋贵们在南方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一般。
跪在最前面的魏国公徐允祯听到皇帝这番明知故问的言辞,心里顿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又是焦急,又是无奈。
他额头上刚刚被内侍擦去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顺着鬓角滑落。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同僚们投来的、混合着期待与压力的目光。
他知道,皇帝这是要把戏唱到底,逼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