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鲜血。

    ——“黎血”。

    这是苏明安给它的称呼,一种仿佛脱离了人、属于某种神圣端庄概念之物。

    吕树默然伸手,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具没有声息的塑像。

    【明明你已经结束了一切,明明故事已经算作“HE”了不是吗?】

    他盯着手中的玻璃瓶,赤金色的血宛如星沙,让他想起桥洞边街区电视曾经播放过的,敦煌的鸣沙山。那里的沙子像是会跳舞,那里的月牙泉美得犹如一幅画。他幻想自己也能去一遭,那是他贫瘠的眼中从未映照过的风景。

    滚烫的日光照下来,沙子烫得人像是想跳舞,哆嗦与欢笑响彻空旷的沙山,滚烫的热度激得人们手指疼痛,不敢触碰——

    “啪——!!!”

    玻璃碎了一地。

    吕树手掌颤抖,呆滞地凝视地面,明明玻璃瓶毫无热度,他的指腹却红肿无比,像是烫了好几个痘。

    【为什么还要考虑“结束之后”?】

    【为什么?】

    【难道不是结束了世界游戏,王子们与公主们就都能得到幸福了吗?】

    他像是被沙子烫了满身,步步后退,步步颤抖。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握紧,疼得他全身踌躇,血液滚烫。

    不对,不对,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有什么错了。

    ——我们走错了,走错了。

    苏明安澄澈的目光望来,旁边几个面目相同的人迅速前来,清扫了碎玻璃,很快,一瓶崭新的“黎血”摆放在了吕树面前。

    吕树浑身颤抖,他吐不出半个字,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最无力的时候,连接东西也接不住的时候。

    “不小心摔了也没关系,这里有很多。”神像如此告诉他。

    而吕树终于无法沉默,攥住神像的手腕,痛苦地盯着祂赤诚的眼睛——

    ……

    “我有种预感。”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你会成为神像,会成为薪柴,会成为食粮……你可能再也无法前往宇宙了,也无法摆脱这个世界了。”

    “我们离开这里,带着能逃走的同伴们一起,不要回头,好不好?”

    ……

    我们逃走,好不好?

    ……

    手术灯照在苏明安额角,令他的眉眼显出几分锋利,

    他澄澈的双眼望着吕树,彰显这双眼眸清醒且理智,而非疯狂做出如此行径。

    他是清醒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吕树的腰间,吕树这才发现,自己腰间挂着一枚银色铃铛,这是他前几天救下一群险些死于战火的孩子时,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给他的。那个孩子很像儿时的他,满身都是烧伤,所以他收了下来,顺手挂在腰间。

    这几天他太忙了,忘了把这铃铛取下来收好。

    当苏明安的手指轻触铃铛,

    “叮当——叮当——”

    传来一阵,柔软如羽毛、清脆如鸟鸣的声响。

    吕树适才望见,苏明安身后,立着一个玻璃柜。

    里面摆满了各色物件,一枚猫耳挂坠、一对黑色耳钉、一本笔记本、一张人皮面具、一个缩小白猫布偶、一个罗盘、一支羽毛笔、一个木雕、一条十字架项链、一枚机械戒指、一朵凋谢的花……

    一粒种、一个春秋、一尊神。

    “你把他们都存起来了……”吕树喃喃道。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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