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布彦达赉想到什么,不由说道:“赵大人虽是本旗右翼副都统,位份尊崇,但参领、佐领皆乃朝廷命官,其任免升降自有朝廷法度、部议规章!岂是你说革职就能革职的?这般越权行事又岂是臣子之道!”

    此言一出,堂下不少军官心中都跟着附和:是啊,姓赵的哪怕是副都统,也不能完全无视规矩做事吧?

    被戈什哈按着的明山听到这话,二五愣子的性子“噌”地又上来了,梗着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扯着嗓子便骂开了:“呸!赵有禄,你真当自个儿是个人物了?爷们儿在旗里当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蹲着呢!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镶黄旗的事儿轮得着你个新抬旗的来指手画脚?猪鼻子插葱——你跟小爷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这位从没吃过亏的主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直飞,“告诉你姓赵的,小爷这顶戴是老祖宗拿命换来的!你今儿敢动小爷试试,明儿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呸,什么玩意儿!”

    明山是个浑不吝的,堂内其他人可不是,听着明山在那跟泼妇骂街似的,不管支持还是不支持,一个个面上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然后,明山体验了一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感觉。

    在所有人惊愕目光中,赵安竟然上前扬起右手“啪”的一记响亮耳光抽在明山左脸上。

    力道之大,跟后世那个打耳光比赛差不多,当场就打得明山脑袋一偏骂声戛然而止。

    不等疼的瞬间没知觉的明山反应过来,赵安反手又是一记。

    两巴掌干脆利落。

    可怜明山被打得眼冒金星,两颊红肿。

    懵了,真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脑瓜子也是嗡嗡作响。

    晃晃震得生疼的虎口,赵安一脸淡然吩咐:“把明山的嘴给我堵上。”

    “嗻!”

    有戈什哈掏出一块汗巾塞进明山嘴里,之后任凭明山如何挣扎呜咽,也只能发出“呜呜”声,骂人的字眼那是半个也出不来了。

    堂内众人见状,无不凛然。

    赵安这两巴掌不仅是打在明山脸上,更是打在所有对他存有轻慢之心的人心上!

    “你的意思是,本官无权处置这些蠹虫?”

    在布彦达赉错愕目光中,赵安缓缓抬手竟将头上那顶象征无尚荣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双眼花翎官帽摘了下来。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顶戴被缓缓置于公案之上。

    不等众人弄明白怎么回事,腰间的遏必隆刀也被赵安解下置于公案之上。

    “这两件皇上御赐之物够不够?如果不够,本官这颗脑袋够不够!”

    一脸正气的赵安环顾一众军官,脸上是莫大的决心,“这镶黄旗满洲的乌烟瘴气,本官扫定了!旗内的沉疴积弊,本官也碰定了!

    皇上同和中堂既将整顿旗务的重任交给本官,本官心中便只有皇上,只有大清的江山社稷!

    哪怕因此得罪满朝权贵,哪怕明日就被皇上革职查办,只要今日本官尚是这镶黄旗满洲的副都统,本官就要还我八旗一个朗朗乾坤!

    个人荣辱得失,顶戴前程,与之相比又算什么!”

    接下来,赵安当众吟了一首诗:“但求旗纛凛如雪,何惜顶戴染尘灰!”

    翻译一下的意思只要你们八旗死光光,我这顶戴就是落满灰尘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