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为崔莺莺准备了一壶香茗。
吹了吹杯盏上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崔莺莺这才继续说道:“这些钱的确是不少,可终究只是一次性的进账,早晚会有用完的时候,至于接下来的时间,王爷应是准备用张家,孔家,沈七,还有林姨娘这边行商,每年得来的分红,来支撑军队的粮饷和武器装备,妾身所言无错吧?”
宋言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无错。”
这女人的眼光,当真是让宋言意外,没想到居然能看的这么深。
“表面上来看没什么问题,王爷的安排颇为妥当,但实际上这等于是王爷在用自己的钱养活自己的兵。”崔莺莺缓缓说道。
宋言眉头紧皱:“用本王的钱养本王的兵,这有什么问题吗?”
“以普遍性而论,没什么问题。”崔莺莺笑道:“但,王爷莫要忘了,您现在是大宁的王爷,为宁国镇守边关,陛下给了您充足的权力。”
“您庇护了整个安州和平阳,那么从在安州和平阳谋生之人身上抽取税收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崔莺莺的声音不急不缓,显然这些事情她早已在心中计算过了,说起来也是有条不紊:“王爷依靠商业行动来养兵,一时来看没什么,但须知现如今商业活动风险极大,便是崔家也不敢保证每一次跑商都能成功,而一旦失败,带来的损失便会十分惊人。”
“而王爷的钱袋子也要往下瘪一截。”
“也就是说,这种以商养战的策略,抗风险能力太弱。”
“王爷的敌人,诸如杨家,诸如晋地的一些商贾世家,诸如匈奴,女真,倭寇,他们往往只想着如何除掉王爷这个人,是以多用暗杀之术,若是让妾身来操纵,只要花费十万白银,便能从江湖上收买一大批武林高手,妾身不会将目标放在王爷身上,而是盯死张家,孔家,沈家和林姨娘的商队,王爷的基本盘在辽东,便是王爷可以安排一部分兵卒跟随,数量也绝对不会太多,如此只要一年成功截杀几次,王爷的钱袋子怕是就要空了。”
崔莺莺的声音不大,却是让宋言的瞳孔都为之一缩。
一年几次?
就像张家,一年跑商实际上也就几趟而已。
若是每次都被劫掠,那当真是要无钱养兵了。
当兵的,无粮无饷,便是还继续愿意为自己卖命,还能保持多少战斗力?
这一点,的确是宋言的疏忽,以为只要随行护卫足够,便不用怕什么沿途山匪,却是忘了还有这一点釜底抽薪之术。
“我知王爷是体恤治下百姓,不忍加重百姓负担,然自古以来,以税收养兵才是最稳妥之法。”崔莺莺继续说道:“当然,妾身并不是要让王爷提高农税,百姓身上的负担已经足够沉重,继续加税无非是官逼民反,妾身说的是……商税。”
“妾身本就出自商贾之家,按道理妾身不应该如此说,但也正是如此妾身才能知晓一个大商贾一年的收入是何等恐怖,单单以平阳张家为例,张家一年所收获的净利润,怕是比平阳城一城之百姓还要高。”
“从古至今,君主轻贱商贾,商税大多低廉,然大汉王朝在重农的同时,也鼓励商业发展,商税也从大楚王朝的三十税一提高到十税三,是以大汉王朝国库年年充盈,即便是汉朝末年,天下动乱之时,国库存银依旧足以支撑数十万大军,还让大汉在群雄环伺,内外皆敌的情况下,支撑了三十年。”
“而大吴王朝自太祖皇帝时期,便直接下令将商贾贬为贱籍,商税又重新恢复三十税一,后果便是大吴王朝的国库,几乎年年缺钱,只能不断在贫苦百姓头上加税,到大吴末年之时,却是连军饷,官员俸禄都发不出,导致全国各地到处都是乱民。”
“至于我大宁,太祖并未轻视商贾,商税虽不及大汉王朝十税三那么高,却也有十税一,是以大宁前几位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