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至于五体不勤,然这一路走下来却也甚是疲惫。

    天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雨。

    夏日的松州天气就是这般多变,夜已深,乌云遮住皎月,一时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何时辰,大抵该是丑时,路上已经见不得几个行人。

    空气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忽地,噼里啪啦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却是大雨从云层坠落,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居然有些生疼,路面短短时间便积起大大小小的水坑,偶有马车奔行而过便会溅起四散的水花。

    衣服也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有些难受,宋云吐了口气短暂休整之后便重新迈开疲惫的双腿,再次加快了速度,不知怎地他想到了宋震。

    他以为是自己借助着宋言的手,搬倒了老五,可现在回想起来那又何尝不是宋言借着自己的计划,废掉了仇人?想到宋言抡起庭杖,打断宋震一条胳膊一条腿的画面,宋云便心头发寒,他知道宋言的手段绝不只是如此。

    风呼呼呼的,好似鬼嚎。

    刚经过一处偏僻的路口,一道身影忽然从巷道里面钻了出来,下一瞬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一个麻袋一样的东西冲着自己当头罩下。

    已来不及躲开,眼前瞬间一片黑暗。宋云刚想张嘴说些什么,黑暗中便觉一只脚重重踹在肚子上,身子倒于泥水。紧接着,便是数不清的拳头,脚板,雨点般落在身上,却是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只剩下痛苦的闷哼。

    这些人下手凶狠,宋云感觉骨头几乎都快要断掉,浑身上下都是难以形容的疼。也不知打了多长时间这才逐渐停下,然后便是啐了一口的动静,那污秽大概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敦伦汝母,敢写词讽刺本公子,今天给你点教训。”

    却是卢天瑞的声音,真当读书人没脾气啊。

    然后便是马车吱呀吱呀的动静。

    宋云的身子躺在泥水中,缓慢的蠕动着,许久终是恢复了一点力气,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扒拉着麻袋,似是想要将这东西摘下去。

    只是,宋云并不知道,就在另一边的巷道也多出了几个身影。

    “看来我们是来晚了,宋云这厮已经被人打了,有点惨啊,吴公子,咱们还要动手吗?”

    “来都来了。”

    “不揍一顿,有点说不过去。”

    就在那麻袋刚要从脑袋上摘下来的时候,砰的一声,一根闷棍从后面砸在了宋云的脑袋上。

    宋云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再次倒在地上,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一群人才离开,然后又是一群身影出现在四周。

    “怎么办,这被揍的我看着都可怜啊!”

    “来都来了……”

    “不揍一顿别人还以为本公子不敢。”

    ……

    不知从何时开始,揍一顿宋云已经从为自己出口气,变成了一种谁都未曾言明的比拼。

    深夜的暴雨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雨幕如同帘子一样隔绝天地,便是平日里恬静平缓的伊洛河也变的湍急,那一艘艘画舫,也被固定在了岸边避免被大水冲走。

    路面上,若是有明月悬挂苍穹,应是能看到浑浊的黄。

    积水已经漫过脚踝。

    一道身影,仿佛一条巨大的蛆虫在地上缓慢的蠕动着,似是有呻吟传出,只是在暴雨噼啪的动静中,却也听得不甚清晰。

    宋云甚至已经记不清究竟被打了多少次,他只能在模糊中听出来几个人的声音。

    卢天瑞,吴辰,纪文轩,还有房俊……

    混蛋,一群混蛋。

    他知道自己会被打,毕竟为赋新词强说愁这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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