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不怕告于你,主事知否去年市中书肆有卖过往数年应试杂文选粹?这书热销都中,短短月余卖出千数卷之多,更有甚一卷便卖出上百贯!
所以那些书商们今春想抢先售卖今界省试及第进士的杂文,要的就是及时,卖给那些落第后留都过夏的进士们、今秋入都的贡士们。”
“一卷便直上百贯?”
那刘主事听到这话后,顿时惊诧的瞪大双眼,旋即便有些忸怩道:“这、这,我才只得两贯……”
“一篇杂文便得两贯,价已经不低了!你莫听别人赚钱便耳热,扣去在你这里买文钱,他们还要各备纸墨用料、楷书手等人力,抢卖落第进士赚回本钱已经不错了。夏秋还要刻版模勒,又是一番人工物料的消耗……”
那王录事见对方似乎觉得价格低,于是便又说道:“我这里可以作主,一篇再给你加百钱。你想必也清楚,过了选期之后,这些杂文便不再值钱,届时可不要再花钱买文了!”
市井书商们瞄准的客户就是那些落第的进士们,他们付出了时间、精力与青春,当然想第一时间搞清楚自己跟那些及第者究竟差在了哪里,所以想必也会不惜钱财的买上这么一卷。
尤其一些进士落第之后也并不会离开都畿,而是选择继续留在洛阳修习课业、继续备考来年,这被称之为“过夏”。
过夏可不是死读书,还要准备文卷用以入秋干谒权贵,这被称之为“夏课”。能够获得一份当年进士及第文选作为参考,对于这些过夏的举子准备夏课自然是非常有指导价值。
所以为了保证时效性,这些书商们甚至等不及准备印刷雕版,已经招募了一大批的楷书手准备抄书售卖,只待那些杂文到位便立即开工。
“这、好吧,只是,若真事有不妥,王录事可不要害我沦落刑司!”
刘主事终究还是心动了,在沉吟一番后,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刘主事放心吧,此事本不犯禁,又何来刑司追问啊!”
那王录事见他点头,顿时心情大好,旋即便约定好交付文章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才分开。
离开此间后,刘主事又快步返回考功司的直堂中于事簿上签了一个名,然后再匆匆回到考场里,入堂继续审阅考卷。
主事作为诸司的基层卑职文吏,本来就需要博闻强记,因此记下一些考生文章于其而言也并不困难。
因为要赚这笔外快,刘主事也远较其他人更加用心,因此发现不少其他人粗心大意而疏忽掉的错误,由此还获得了严挺之的夸奖,并将其人引至副案来协助自己,这自然又给刘主事卖文创造了极大的便利。
于是严挺之也浑然不觉,他所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些进士名字刚刚登上榜单,其杂文内容便被售卖出去,出现在了书肆楷书手的书案上。
这倒也怨不得严挺之疏忽大意,毕竟就连法律都要滞后于罪恶,之前根本没有人这么干过,自然也就想不到这一点并加以防备。
又过了两天的时间,杂文试过关的榜单也拟定完毕,并且按时公布出来。
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的考生和他们的随从们纷纷冲上前去,从名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找到了的人自是喜笑颜开,找不到的人则神情严肃、站在那围棘栅栏外瞪着眼找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说上一场帖经试只是一把削皮小刀,淘汰掉的举子微乎其微。那么这一场杂文试就是一柄屠龙宝刀了,数百人参加杂文试,榜单上最终过关只有四十七人。
仅仅只有十几分之一的人过关,能够继续参加下一场的试策。至于其他那些榜上无名的人,自然也就无缘下一场考试,可以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或是留在洛阳继续用功、期待来年了。
因为有了他爷爷的评价,张岱心情倒是淡定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