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方式征敛民财,而商贾的跨地域流动则给了民间平等互惠的交流机会。

    所以张岱也并不排斥与商贾们交流来往,尤其汴州本身又是一个因交流而繁荣的大都会,商贾们的能量又比其他地区更大一些。

    至于他急于去州府见一见刺史源复,倒也不只是单纯为的催讨之前交付的税款,更主要还是想看看源复对于他和他所经营的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王元宝这座邸店在汴州城郊,待到货队安顿下来之后,张岱便带上几名随从,还有那个从州境相从至此的州吏,一起向城内而去。

    他们一行刚刚离开邸店,道左杂草丛里突然冲出一道衣衫褴褛的人影,扑在路中连连叩首道:“公子留步、公子留步!公子菩萨心肠、万代福贵,求求公子施舍造德、救济苦难……”

    原来是一个乞丐。

    张岱勒马顿住,抬手对丁青吩咐道:“给他几十钱!”

    丁青从身上数出几十钱,从马背上正待俯身递给这人,突然道路外又涌出十几道身影,男女老幼俱有,各自面露菜色,纷纷叩首乞求:“求求公子怜悯,求求……”

    看到突然涌出这么多乞丐,张岱不由得打量一眼队伍中那州吏,州吏脸上也流露出羞恼之色,策马入前挥鞭便欲抽打:“尔等刁民乡籍何处?怎敢私自离乡,入此哗闹!”

    “拦下他!”

    张岱对安孝臣吩咐一声,然后策马走向道边一名憔悴妇人沉声道:“州内有义造的织坊专门招纳救济妇孺,你等缘何不去,还要浪迹乞讨?”

    “公子说笑了,天下哪有那样的善地……求求公子收下此奴,只需五斗谷、不,三斗,哪怕不给物,只消给他一条活路、留他作奴,便谢公子大恩大德!”

    妇人一边叩首,一边将一个脸颊浮肿、手脚干瘦的孩童往张岱马前推,那孩童似乎是吃了什么野草中毒,神智不太清楚,只是咧嘴干嚎。

    张岱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郑州的义造织坊民众多知,而听眼前这汴州妇人所言似乎根本就不知有织坊,更没有到织坊托庇求救的概念。

    “你等何以至此?即便不闻织坊,难道州府没有安抚赈济?”

    他见这些人实在凄楚可怜,当即便又发问道。

    他们一路行来,汴州相较郑州虽然略显萧条,但也并没有大灾末世、饿殍遍野的景象。可是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可怜得很,若再不加救济怕真要活不成了。

    “某等皆夷门乡人,去年暴雨,水漫河渠,田宅都遭毁。有同乡人落水遇害,官府后查竟判是籍户浮逃,某等乡里互保各家不止要代缴税钱,还不得赊借口粮、谷种。官府既不许离乡、又不准入城……”

    众乞丐当中有一老者似有些学识,说话也颇有条理,几句话便将所遭遇的困境讲述明白。

    原来他们都是之前括户新入籍的民户,为防再次浮逃,官府对他们的户籍管理要更加严格,勒令他们各家互保,一旦有成丁再次浮逃,那所有互保之家都要受罚。

    去年洪涝有人遇险失踪,官府却判作浮逃,官府不只加倍处罚,还断了本该给予的赈济。

    虽然这也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辞、真伪未知,但一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孩童们甚至都饿的抬不起头,这却是真的。

    张岱也不清楚州府具体管民政策,担心贸然收留下这些人会自惹麻烦,于是便又吩咐道:“回邸店去取几石粮食来,于此蒸煮施给,不要把他们带回,只在道旁施给。再来个医师,给这孩子诊治下。”

    说完这话后,他便也不再停留,直向城中而去。

    城内虽然不像郑州那里热闹,但是治理的也井井有条,街道上同样有往来不断的车马行人,毕竟汴州本就是汴渠旁的大城,哪怕四周商旅绝迹,本身的底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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